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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五里堡虽然地头上并不肥沃,靠着许多壮劳力在码头当长工且偶 尔收容一些商队,倒也并不如何贫困。 不过是一只年岁有些大了的公鸡,倒也不是非要去吃邻居家的。 便是吃了,也不过相互口舌,让村人说到说到,下一茬找回面子就是。 连着打几日,肯定有其他的矛盾。 谢吉祥跟赵瑞心里都很明白,两人对视一眼,谢吉祥便道:“看大婶家似乎营生不错,是很整齐的村户,若是为了一只鸡,怕也不至于动了杀人的心思吧?你们两家可是有别的事?” 这话说得,便是村妇也听了浑身舒畅。 吴韩氏略收了收眼泪,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又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这才别别扭扭说:“其实最开始说给俺们大亮的是虎子那媳妇。” 谢吉祥等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吴长发家其他人脸上看过去。 吴长发家人口简单,根据年龄,不用介绍都能猜到谁是谁。 跟在最后面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是小女儿,小女儿身前靠在一起的年轻夫妻应当是大儿子吴大光和妻子李素梅。 赵瑞手里此刻就捧着族谱,两人一起翻看。 吴大光看起来高高壮壮,炎热夏季,他却穿了一身长袖布衣,遮挡住了结实的手臂和小腿,露出来的肌肤黑黝黝的,一看就很健壮。 只不过脚上的草鞋还粘着青苔和湿泥,似乎刚回五里堡。 而李素梅就显得特别娇小瘦弱,她面色苍白,一脸病容,果然如同吴为所说身体一直没有康复。 再之前就是哀嚎不止的矮小吴韩氏和高大却沉默的吴长发。 这样的农村家庭,整个大齐到处都是,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吴韩氏这话一说开,就如同开了闸的水坝,止也止不住。 “俺们家的儿子,不是我吹,个顶个的好,大亮出去上工,大光可在家,你们瞧瞧,是不是可英气哩?” 谢吉祥跟赵瑞一瞬间有些沉默,倒是苏晨很捧场:“不错,不错。” 夏婉秋默默看了他一眼。 不过吴韩氏根本不在意别人如何应声,她就是自顾自说自己的话。 “其实我心里早就中意紫娟,只是当时大亮跟紫娟年纪还小,不到成婚的时候,我也就没着急cao持,结果那不要脸的小丫头整日里在我家门口勾勾 搭搭,瞧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不能让我儿子娶这么个媳妇。” “你们看我这大儿媳妇,又温柔又贤惠,可比那撒野贱人强了不知多少。俺们可是有脸面的人家,可不兴娶这种货色。” 农村媳妇要什么温柔贤惠?能干仗才是真的,就类似李素梅这种地都下不了的,一般农人家中肯定百般嫌弃,这吴韩氏倒是还挺满意? 谢吉祥注意到,她这么自说自话的时候,李素梅一直低着头,脸上既没有欣喜也没有高兴,就一直挂着那张沉痛的脸,显得有些恍惚。 她立即就明白,吴韩氏平日在家肯定不是如此,这不过是说的场面话罢了。 吴韩氏把一通话都说完,才道:“要我说,隔壁虎子也傻,芳儿那样的丫头何苦要娶回家,还不是成了搅家精。” 谢吉祥道:“这个芳儿媳妇嫁给吴虎之后,跟吴大亮是否还有牵扯?” 若她心里还惦记吴大亮,那确实就有比较合理的杀人动机。 然而她这么一问,吴韩氏的眼神立即就有些闪躲:“那我哪里知道哩?平日里俺们老两口都要下地,家里只大儿媳妇在,素梅,你可见过?” 李素梅突然被婆婆点了名,她几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没、没有,我没怎么注意过。” 李素梅声音很细很轻,一看就是话很少的人,也似乎很沉默。 谢吉祥看着一直很紧张她的吴大光,突然问:“吴大光,你今日可出过村?” 大概没想到官爷会对自己问话,吴大光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我跟我弟都在金虹盟的商船上做事,昨日刚好有船到南郊码头,我们两都去搬货去了。” 怪不得吴韩氏如此得意,金虹盟可是南来北往最大的商铺,他们的商船每日都在运河各个码头忙碌,吴家的两个兄弟都能在金虹盟的商船挂名,并且还是长工,实在很值得炫耀。 谢吉祥点点头:“然后呢?” 吴大光愣愣地说:“然后?我跟我弟就在码头上搬货,搬了一整夜,待今日寅时就差不多忙完,领了工钱我就回来了。” 谢吉祥注意到,他只说了自己回来。 “吴大亮呢?他媳妇死了,他怎么没有过来?”这次问话的是赵瑞。 大概 因为他长得实在太过冷峻,又气势逼人,吴家人面对他的时候或多或少有些瑟缩,不如跟谢吉祥说话那么顺畅。 果然,他这一出声,老实巴交的吴大光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我弟说有事,一会儿回,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大清早的,太阳都没出来,燕京城的各城门也大门紧闭,吴大亮一个普通农民,能去哪里? 谢吉祥刚要问,赵瑞就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示意她低头看向吴大光的脚。 刚才谢吉祥就注意到,吴大光穿了一双很是破旧的草鞋。 他这双草鞋已经满是青苔泥水,也露了脚趾,大概走不了几天就要烂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