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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灿说完这话,众人先是愣住,随即皆低下头,都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张承泽起身,朝着李灿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仁厚孝顺,勤政爱民,自当继承大统,鼎力国祚。” 他这么一开口,殿中气氛陡然一变。 紧接着,大殿之中陆续有朝臣起身,冲着李灿跪下,口中称其为:“太子殿下。”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大殿里热闹如同市集。 天宝帝高高站在御阶之上,垂眸看着那一个个跪倒的朝臣,不悲不喜。 在这金碧辉煌的太极殿中,魑魅魍魉,丑态横生,不堪入目。 待到大殿中有二三十名朝臣起身冲李灿行礼,才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有人出列。 赵瑞遥遥看了一眼紧紧抱着一双儿女的赵王,倒是略微松了口气。 李灿看到有这么多大臣投靠于他,不免有些高兴,他振臂高呼,正要慷慨激扬畅谈一番,就被缓缓起身的萧博远打断。 “臣子入朝为官,自当忠君爱民,万事以圣上为先,”萧博远声音坚定,掷地有声,“若不能效忠圣上,不能以百姓为先,不能匡扶正义,不能承太平盛世,又何谈为官,又何谈为臣?” 他如此说着,冰冷的目光在所有归顺李灿的朝臣脸上划过,目光里有着不齿和鄙薄。 萧博远一直是天宝帝的心腹,在朝堂之上素有冷面宰辅之称,他治官一向冷酷,并且铁面无私,许多朝臣都很怕他。 因此,在他冰冷的眼神之下,几个年轻的朝臣皆挪开眼睛,不敢再去看他。 萧博远继续道:“李灿谋逆犯上,起兵造反,是为大不敬。其违逆君父,谋害手足,残害百姓,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连人都不配做,又如何堪为君。” 萧博远声音很大,如同暮鼓晨钟一般,震彻人心。 他的声音飘出太极殿,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因他所言,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朝臣,皆低下头去,不敢再动不臣之心。 他如此而言,若是常人早就暴跳如雷,但李灿却面容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甚 至在萧博远说完之后,还问了一句:“首辅大人,可说完话了?” 萧博远并不理他,只对着众臣道:“本官言尽于此,还望好自为之,是背负骂名苟活于世还是流芳千古,端看诸位良心。” 这哪里良心,这是要人命。 李博远说完话,冲着天宝帝行过大礼,然后便自顾自坐回位置上。 殿中顿时又安静下来。 然而李灿未言,却又另一人直起身来,扭头看向萧博远。 “萧大人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就是为天下百姓,忠臣才应选立明主,而非愚忠。”① 张承泽冷冷道:“萧大人之所以慷慨激昂,无非是无法效忠太子殿下而已,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不过已是弃子。” 萧博远并不理他,自顾自吃茶。 张承泽一拳打入棉花里,脸色一沉,越发不忿。 他资历比萧博远高,侍奉了两朝帝王,却偏偏要屈居其下,如何能忍? “你若现在不归顺明主,待到太子殿下位主太极,你且待如何?” 萧博远这时才看他一眼。 “若不成?” 张承泽道:“勤王军已到太极宫门处,萧大人还是不要妄想。” 萧博远没有说话。 张承泽抬头看了一看李灿,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又看向赵瑞。 “赵世子尚且年轻,还未成亲,若能陪伴太子殿下成就大事,又何愁没有如花美眷,远大前程?” 他如此卖力拉拢赵瑞,为的不过是赵王归顺。 开国之初,第一任赵王伴随高祖皇帝打天下,自此之后,历任大齐皇帝身边,都有一位孤臣。 李灿是有篡位之心,但如此篡得宝座,总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 若能有赵王鼎力扶持,便也少了几分丑态,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但赵瑞油盐不进,李灿劝说一次不成,也拉不下这个脸来,此刻却又命张承泽再去劝说。 如此形势之下,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要如何选择。 然而赵瑞依旧守在天宝帝身边,年轻英俊的面庞冷峻如斯。 “张大人,我这个人没什么志气,”赵瑞淡淡道,“什么如花美眷,远大前程,我都没什么兴趣。” “如今这般,已是极好。” 张承泽见他实在不肯 ,目光又落到赵王赵倾书身上。 就连同父亲没那么亲近的赵瑞,也不由紧紧攥住剑柄,难得紧张起来。 他怕,怕贪生怕死赵倾书说出毁家灭族的话语来。 天宝帝看着身边的年轻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张承泽劝降的话已经说完,而赵倾书却依旧坐在桌案后,他身边是年轻娇俏的赵王妃,怀里是一双年幼的儿女。 但他却没有丢给张承泽,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目光。 他只是定定看着眼前的桌案,盯着那一叠用来配酒的小酥鱼。 他从小爱吃这道菜,自从天宝帝知道之后,但凡宫宴,他桌前必有这一道小酥鱼。 二十年了,从未变过。 赵倾书没有看向张承泽,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没听到,我儿子说了什么吗?我老了,我家的事都由瑾之做主,张大人,人得服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