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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蹊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不自在。 公交车呼啸而来的时候,李成蹊松了一口气,江寄余跟她一前一后地上车,这会儿车上还剩下几个空位,两个人都没有坐,李成蹊扶着杆,江寄余扯着拉环,两个人隔着半臂的距离。 夜晚的玻璃车窗在外面黢黑的时候,能隐约反射出车内的人像。李成蹊折腾了一天有些困倦,她打了个哈欠,一抬头,看到公交车的玻璃车窗里映出她和江寄余的脸。 “哗——” 公交车驶过一条灯火明亮的街区,霓虹灯光落下来,车窗上的图像消失不见,暖橘色的光斑掠过李成蹊和江寄余的脸颊,李成蹊微微眯了眼睛,再次把头低下。 她竟然有种错觉,江寄余刚刚在看车窗玻璃里反射出来的李成蹊。 人有很多不能直视的东西,比如太阳,于是有了影子。人可以坦然地观察影子,这其实就是在看太阳。 太阳不需要知道有人透过影子,在悄悄地关注她的变化。 “我到啦,再见。”李成蹊看到熟悉的街景,不由得舒了口气,她笑着跟江寄余告别,“早点休息吧。” “嗯。”江寄余看着李成蹊走下公交车,她的背影还在路上,可公交车已经轰地一声往前驶去。 江寄余转过头,幢幢灯影在公交车尾巴后拉出好长一串,李成蹊已经不知道在哪个阑珊处了。 江寄余在下一站走下公交车,穿过马路,从另一个方向换乘了另一辆公交车。他不觉得自己说顺路有什么问题,他顺着这条路也能走回家,这个世界上所谓的顺路与不顺路,都是在看事在人为。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就成了路。同理可得,世界上也没有什么顺路不顺路,只要你愿意走,那条路就是顺的。 篮球比赛结束后的下一周就是期中考试,老黄在周一上课的时候就开始强调期中考试的重要性:“这次我们是四校联考,统一命题!考试的时间安排、题型题量都跟高考保持一致,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考试能看出你在全市大概是个什么水平,仅仅在琴南一中厉害不算什么,其他学校还有很多高手。” 老黄在台上苦口婆心地讲,李成蹊他们在底下漫不经心地听。 “期中考试结束后,我们就要开家长会。” 听到家长会,底下的学生们才停下笔,抬头看了一眼老黄。老黄哼了一声:“现在知道紧张了?这是我们这个班组建以来的第一次家长会,你们都放轻松,我也不会讲你们坏话的。” “不会讲某些人老是在语文课上写理综的作业,也不会讲某些人晚自习混在走读生里出去吃烧烤,结果第二天吃坏了肚子。” 底下一阵轰笑。 “说的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丁一帆你看人家干什么?” “不是我——”丁一帆的长胳膊往桌上一甩,“您咋不说我们篮球比赛如何绝地反击、力挽狂澜,最终取得胜利的呢?” 老黄掰开一截粉笔头,朝丁一帆扔过去:“拿着你104分的语文月考卷子,把那几个成语再说一遍?” “没有几个,没有几个。”宋斯怀他们起哄,“就俩,黄老师,您太看得起丁一帆了,要能说得出几个,他也不至于语文104分。” “丁一帆说,这次期中考试他作文要写记叙文,但是写《我敬爱的班主任》还是《记一场令人难忘的篮球比赛》,他还没想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笑点像李成蹊这样很低的,已经笑到打嗝。 如果让李成蹊回忆她的高中生活,就好像是靠着一场接着一场的考试串起来的,在接二连三的考试里,时间倏忽地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他们脱掉了厚的外套,换上更薄的春装,宿舍到教学楼之间的那片樱花道上的花全开了。 琴南一中的家长会是不让学生们围观的,李成蹊他们几个班委负责把各位家长领到教室,就被老黄打发走了。 “那是江寄余的爸爸吗?”欧阳晗走在最后,把门关上时很轻地问李成蹊,“江叔叔长得也很帅呢。” 江寄余的爸爸还是李成蹊给领进门的,那似乎也是个寡言而沉默的男人,除了一声谢谢,什么都没有多说。李成蹊总觉得江寄余的爸爸好像有些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没想起来,随便唔了两声应和欧阳晗。 “可是学神和他爸爸长得不是很像诶,学神看起来要斯文一些,但他爸爸的轮廓就很深,坐在那里就很有气势诶。” 李成蹊对于背后议论人的长相没什么兴趣,她跟余深深、宋斯怀约好了趁着周六上午没有课,去把上次没能玩上的密室逃脱玩完,这会儿正急着下楼。 “快点,李成蹊,你在那里磨叽什么。”宋斯怀在楼下拼命招手,“要赶不上场子了。” 李成蹊也急,但她临出来前又被老黄拖住了:“有个事情先提前跟你和盛以慕通个气,我们周六上午的素质拓展训练有一个海洋课题研究,学校的安排时接下来几周,年级各个班轮流去鳌山边的仓山渔村做调研。可能要外宿一日,周六去周日回,家长会上我也会跟家长们说这个事情,你们到时候组织一下大家,十个人一个小组,把课题准备好,不是让你们去春游的,知道吗?” 李成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要春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