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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一程就送我一程,做什么摆张臭脸给我看?我险些还以为你想跟着我家去呢!”沈宛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真情实感起来,她眼眸一转,说了些轻松的话调节气氛。

    殷简那双狐狸眼眼柔和下来,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宠溺,“也就是你能在我面前将黑的说成白的。”

    “此一别,日后有缘还会在见的。”沈宛道。

    “有缘有缘……缘分由你我定还是由天定?”殷简抛了个难题给她。

    他的意思沈宛听出了七七八八,于是接话道:“这世上恐怕没您少门主牵不来的缘分吧!”

    沈宛话锋一转,又道:“况且谢羽衣是你门下的人,她曾经在我身边潜伏多日,毒谷的位置她再清楚不过。你难道就不会从她口中探听?再者你我之间就无须整那些个酸溜溜的话了。”

    她这一道直球打下来,偏将殷简刻意营造的分离时分的那种缠绵缱绻给毁得一干二净。

    他们两个之间,比起风花雪月还是一针见血更合适。

    “小宛真是不懂情趣。”殷简故作叹息道:“我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肺腑之言……”

    “打住打住,有话快说,我还着急赶路。”沈宛道。

    “没什么话,就想着再见你一面,同你告个别。顺便你昨日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谢字我就不说了,你欠我的。”殷简表明了他的来意。

    沈宛扬扬马鞭,调整马头,与殷简做了最后的道别,“行了,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嗯。”殷简应一声。

    棕马嘶鸣,飞扬的尘土阻了他的视线,沈宛的身影渐渐骤缩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了天际线。

    *

    这日,陶策收到了一封请柬,准确的来说应当是一封喜帖。

    这喜帖是济世堂派人送过来的,他们药堂的少爷沈慕时要同他幼时的青梅竹马洛瑶成亲了,特派此贴请他们去吃喜酒。

    两人自小两情相悦,这次成婚更是收到了不少祝愿。

    他们送来的邀请函上写了五个人的名字——秦隽,沈宛,谢羽衣,陶策以及袁天恒。曾经孤勇奋战一同抵御观澜村疫病的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天玄宗的弟子。

    沈宛走了,谢羽衣也告辞离去,袁天恒心里有愧,自然是在此处多待不得。

    秦隽曾在他离去前去找过他,大有安抚宽慰之意在里面,同袁天恒聊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人并非他所想的那般脆弱,他身上披着一套无形的甲。

    他又拿了些银子想赠与袁天恒作为路费,被他笑着婉拒。事后袁天恒告诉他,这些事情沈宛都帮过他了,她给了她一笔钱,让他进京赶考,美其名曰资助。她说他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以后她还要找他收利息来着。

    秦隽听着袁天恒的描述,微抿了唇,沈宛对他的心思远比看上去细腻。

    他又问了袁天恒是否还需要些什么东西,袁天恒都摇头回绝了,他说比起那些身外之物,他现在更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他很能理解袁天恒的处境,没在多言。只是寒暄几句,便送他登船离去。

    故人又少了一位。

    他们前两日搜寻到了魔教余孽的老巢,清缴干净之后,过不了两天他们也要离去。

    “师兄,要去么?”陶策问道。

    五个人少一个都残缺一角,更何况是少了三个人……

    陶策是个喜聚不喜散的性子,自沈宛她们走后,他身边清冷不少,都没人同他斗嘴。他师叔又是个严苛古板的尊者,这种情况下他少不得得压着自己的性子。

    “去罢。”这两个字的尾音被他拉的冗长,秦隽不假思索道。

    济世堂曾经帮过他们不少忙,再者又是成亲这样的大喜事,他们不能推脱。

    “嗯。”

    ……

    “师兄,沈宛她都走了那么久了,你想她吗?”陶策看着他寡言的师兄随口问了一句。

    下一瞬他便接下秦隽投过来的眼神,陶策自知失言,闭了嘴不谈沈宛了,倒将自己的心事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来,“我倒是挺想羽衣的。”

    他上次奋不顾身跳入火海中去寻她,事后也得到了谢羽衣的不少照拂。他卧床那几天,谢羽衣可谓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玄真对这件事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同秦隽不一样,秦隽是他们天玄宗未来的顶梁柱,而他不是。谢羽衣又同沈宛不一样,她医术高明,又是神医谷的人,按理玄真自然礼遇她三分。

    前头有秦隽扛着玄真的压力,他这边轻松不少。

    念及此处,他又开始心疼起这个大师兄来。

    很快便到了沈慕时成亲的日子,新郎官打马从安化街经过,红袍惹眼,身后跟着八台大轿,笑得春风拂面。

    秦隽此时理应在沈府坐着吃酒才对,但他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想出来看一眼。

    他躲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拱手向周边百姓道贺的沈慕时,心中浮起一丝钦羡。

    秦隽动了凡心,身上就剥离不下那种世俗的烟火与欲望。

    能迎娶自己此生心爱之人是何等的幸运。

    锣鼓喧天中,他目送着花轿远去,思恋如藤蔓疯长。

    “秦隽我喜欢你,是见第一眼就喜欢的那种。”

    他无端想起了沈宛那晚对他说的话,封闭的心里钻进了一丝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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