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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工匠只得继续往下做,弘历又问:“现在你们做的是木仓身么?这就是用来做木仓杆子的铁么?” 年长的工匠颤颤巍巍答道:“回贵人的话,正是如此,这块铁要经过三十天的磨炼,等到铁片磨成这么厚的时候,就能够交给铁匠,叫他们拿去锻造成木仓杆子了。” “那这些扳机也要你们这里先打磨过后,再拿去铁匠坊做么?”弘历问了一句,往前迈了一小步。 下一刻他的衣服领子就被人揪住,允禄警告地看过来,弘历则耸耸肩:“放轻松啦十六叔,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上去推这个石磨吗?我可推不动。” 允禄将信将疑放开手,依旧紧紧盯着弘历:“反正咱们俩是说好了,只是来这里看看,你要是真要上手,我立刻就把你拎回去!” 弘历嘻嘻笑着:“知道了知道了,十六叔这么盯着我,我不会再去做别的事的,放心吧。” 在石匠坊逛了一圈出来,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声响弄得没什么精神,只有弘历依旧精神十足,跃跃欲试还要往锻造处跑,只是他才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弘时的激烈反对:“不行!我们今天陪你在石匠坊都泡了两刻钟了,我现在耳朵里还是轰隆隆的声音呢!你还想去锻造处?我看,你根本就是折腾我们来了!” 允禄也是筋疲力竭,他这两刻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注意力全在弘历身上,生怕一不留神,弘历就从他手底下溜走。偏生弘历自己又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看到什么新鲜东西总想上手摸两把过过手瘾,两刻钟的时间,允禄最起码拦了弘历八回! 这会儿允禄都没力气训弘历了,只是坚持拒绝:“不行,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你十六叔还要跟你父皇交差呢!” 这回允禄不肯给弘历机会,几乎是脚底抹油地跑路了。 养心殿。 允禄几乎是声泪俱下过来跟雍正诉苦,说完了弘历的所作所为之后,也不知道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怎么回事,允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他呜了一声:“皇兄,十三哥,你们可把我坑惨了!我再也不想去教什么火器课,你们看看谁有这个能耐胜任,我要退位让贤!” 雍正还没说话呢,边上的怡亲王允祥便笑了一声:“你这还没给皇兄做几天工,就叫起苦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信誓旦旦,说是为皇兄披肝沥胆也不足惜,怎的,教个火器课就让你打退堂鼓了?” 允禄抬起头来,看雍正面上似乎并不曾动怒,就夸张地叹了口气:“十三哥,你是不知道,这弘历实在是太难缠了!你说说,我本来想得好好的,我就带一本书去,他们兄弟不得凑在一起看么?这既然能凑在一起,感情自然就能亲密起来,可谁知道弘历跟我说什么知行合一……知行合一是这么用的吗!” 雍正扫了苦哈哈的允禄一眼,终于不冷不热开口道:“朕看弘历这用法就不错,若非把这火绳木仓拆了,又怎么能彻底认清楚每一处部件的构造?他能认清楚所有构造,将来用木仓的时候,那也比旁人熟络些。” 允禄脸色一苦,仍不甘心:“可是,可是弘历还要去造办处亲眼看那些工匠是怎么做木仓的!您是不知道,那石匠坊有多吵,臣弟的耳朵现在都还嗡嗡的呢!” 说完这一句,允禄还觉得不够似的,又补充道:“皇兄,您是不知道,要不是我一直都拉着弘历不撒手,弘历估计就要自己上去推磨试试了!” “确实是那皮小子做得出来的事儿,”雍正低声说了一句,转而对怡亲王允祥笑了一下,“十三弟,你怎么看?” 允祥闻言便笑着说道:“小孩子嘛,好奇心重是常有的事,只是这火器毕竟危险,还是要拦他一拦才好。” 见允祥开口说话,允禄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要是不拦着,今天弘历能去石匠坊,明天就能去锻造处,后天说不定就要自己动手做一杆木仓出来了!” 允祥哈哈大笑,拍着允禄的肩膀说道:“可见弘历这孩子是把你治服了,看你都慌成什么样子了?” 允禄就有些不服气,不情不愿说道:“哪有?我好歹还算他十六叔……” “既然如此,还是由你来担任弘历的火器课老师,”雍正一锤定音,不容置疑地下了决定,“弘历顽皮你也知道,今日若不是你管着,弘历就自己动手了,你能管住弘历,所以这火器老师一职,还非你莫属了。” 从养心殿出来,允禄就有点垂头丧气的,允祥见状,便走在他身侧,问道:“还在为弘历的事头疼?” 允祥是兄弟里面出了名脾气好的,允禄心里对这个十三哥也十分敬服,知道他不会乱告状,便将心底话说出来:“是啊,我能不头疼吗?十三哥,你也知道,我平白无故拿了这么个亲王帽子,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在说闲话呢!本来我就憋着一口气,想给皇兄好好办差,打一打那些人的脸,哪知道皇兄给我派的差事,竟然帮他带孩子!” 还是那么难缠的弘历! 看着允禄俊秀的脸上全是愤愤不平之色,允祥就笑着摇摇头:“天子的家事便是国事,天子后裔的教育更是重中之重,你现在怎么敢将这事当做是小事呢?” 允祥脸上仍旧挂着春风般的和煦笑意,可允禄的神态就认真起来,听着允祥继续说道:“皇兄对弘时弘历几个的教育极为重视,上书房的老师安排了张廷玉朱轼不说,又把王懋竑找来,这三个人都是什么人,你回头自己想想。至于骑射课的刘奎,看起来是个出身武举人的汉人,无足轻重,可是这样的差使,竟然没有派给咱们八旗子弟,你不觉得奇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