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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好了。”林憬补充,“这次澳洲的项目万事俱备,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邹总不必过多cao心。” 邹隐光点点头,眼角皱纹处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您,是不是有心事?”林憬犹豫间放低声音,像是亲密的后辈对长辈关心的口气。 邹隐光叹气:“林憬,你实话告诉我,栗栗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林憬垂眸,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怪我,我没想到查林会跟小西有交集,他聊起我,让小西有了猜疑。”后面的话林憬没有多说,据他所知,傅栗前几个月联系了私家侦探拿到他和邹隐光的毛发偷偷去做了DNA比对,这才十足地确定,赶回国。 林憬忽又抬起头:“您,怎么知道的?” 邹隐光摘下银边眼镜低下头揉眉心:“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怎么会感觉不到。”傅栗这次回国对他、对林憬的态度变化都看在眼里,在这个家里,傅栗虽然不像话,但对他这位慈父还算得上贴心棉袄,更别说对林憬,她向来只听林憬的话,一口一个哥叫着。 “罢了罢了,栗栗也该长大了,知道多些对她也好。”邹隐光朝眼镜片上哈了口气,用衣袖擦拭。 林憬听到长大二字感慨良多,他明知道傅栗是被迫长大的,瞒了她那么多的真相这里面也有他的错。 “您放心,小西是我meimei,以后会加倍照顾她不再叫她受委屈。”林憬这番保证是真心无误,虽然这段血缘关系不可能公之于众,但他无怨。 邹隐光重新戴上了眼镜,恢复惯常的儒雅。他扬起头注视着林憬:“她不是你meimei。” 林憬以为邹隐光又是在告诫他,他不是傅家的血脉,纵然和傅栗同父异母也不能把自己当成她的哥哥。 “你不是她的哥哥,你们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须避嫌懂吗。” “我明白,我和小西的关系我只会记在心里。” “你没明白,”邹隐光眼里含着慈爱的笑,“林憬,你和栗栗没有关系,只有你身上流有我邹隐光的血。” 林憬双目猛撑。 “什,什么?” “我说,这个世界上仅有你一个人,林憬,身上流着我的血。” 林憬张着嘴,像块木头一样站在邹隐光面前,喉咙被生生堵住说不出话。 “懂了吗?”邹隐光问他。 “您,您的意思,”林憬忽然觉得寒*气笼罩住自己,身体发麻,他摇头,“我不懂您什么意思。”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去想,不想懂。 邹隐光了然,林憬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接受。说出这件事后的邹隐光反倒放下了一块巨石,翘起二郎腿,手指交叉放在腿上,以一种放松的姿势,说:“本来我想把它烂在肚子里,相信傅安这辈子也不会说,就让这件事永远封存在我们二人脑海里。” “傅姨,知道?” “她当然是知情人,栗栗从她肚子里生出来,她怎会不知我是不是生父。” 林憬还是难以相信:“那小西的生父?” 邹隐光听他提问,并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地告诉林憬:“傅安没说。” “你不用恐慌,”邹隐光安慰林憬,“我和傅安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婚姻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根本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判定。” 邹隐光站了起来,双手搭在林憬的肩上,眸光涌动。 “林憬,你母亲去世后,我唯一的牵挂只剩下了你。你要变强变大,做好自己。” 做好自己,这才是邹隐光同他说这些的真实目的,林憬皱起眉不明白。 “傅栗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她尽心尽职照顾了十好几年,已经不欠傅家什么了。你不一样,你不能被傅家的人或事困住,说到底,你和傅家没有关系。”邹隐光摸了摸林憬的后脑勺,这是他二十来年从未感触过的慈爱。 林憬唇色惨白,还没从傅栗的身世中缓过神来,邹隐光明里暗里的话叫他更加踌躇。 傅家与他没有关系,是了。邹隐光让他知晓他曾误以为的一点血缘联系也没有了,但傅家养他育他,他靠着傅家的名号才能混进商圈受人尊敬,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他。有今天的地位,难道不都是沾了傅家的光吗。 “您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憬不理解。 “早晚都要说的,”邹隐光和煦地笑,“我不求你现在理解,但起码把我今天的话记在心里,趁去澳洲出差的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过好你的生活,不要被任何人牵绊住,你能做到,那么我一生便没有遗憾了,儿子。”邹隐光眼角泛过一丝泪光,叫林憬不知所措。 儿子。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邹隐光这么喊过他,林憬以为这辈子都很难听到。 不管真相如何,不管有没有打心底认同邹隐光的嘱咐,林憬听到这个称谓心中难以克制,没法不动容。积蓄了二十多年的情绪在内心一朝决堤,眼底涌上一股酸热。 “爸,”林憬泪眼朦胧中喊他,“您的话我会认真思量。” “好啊,这才是我邹隐光的儿子。”邹隐光无比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正当两人沉浸于百感交织的心绪中时,门外的一道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 “大小姐,您怎么站在自己房门口不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