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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兄长,他也算得上是天资聪颖,可偏偏…… 可偏偏谭远望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同他打过交道的没有不赞他慈悲心肠、玲珑关窍的,连那时的太子都对他欣赏有加。 这样的人,越是妒恨他,就越显得自己卑劣,于是谭远行想,算了吧,或许他就是没这个命。 他此生注定身负远行之名,却只能一生困守京城。 可心中的恨意却在他无知无觉之时悄然生长着。 后来,谭松把谭远望丢到军中历练,不给他照应也不披露他的身份,而他居然真的就从一个小兵一步步往上爬,不过三年,真的在军中小有名气了。 谭远望顺利回京的那一天,望着自己的兄长明澈的双眸和被风沙侵染后变得粗糙的一张脸,谭远行终于听清了自己的心声。 他在想,去他娘的兄友弟恭,从今开始,我只要他死。 有的念头一旦生起,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谭远行心中的杀意燎原而过,面上却更与兄长和睦了起来。 终于,他的苦心孤诣和切切算计起了作用。 他认识了一个人,是北襄一个不受宠的小王子,和他的境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叫兰其罗,他妒恨所有欺压他看不起他的人,连带唯一关怀他的世子王兄一起恨到了底。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在北襄世子多阿英率部下前来议和之时,谭远行和兰其罗里应外合,内jian应声而动,杀了对方的人。 两边局势本就剑拔弩张,如此情形下都以为彼此要动手,一时间刀剑齐飞,血漫过了大理石铺就的殿堂缝隙。 果然不出谭远行所料,他的好哥哥一身君子之风,乱阵中不惜身护手下先走,他身手了得,还真无几人近得了他的身。 只可惜,他对自己的弟弟毫无提防,倒在谭远行刀下时,他脸上的表情何止惊愕。 “怎会是……你……” 谭远行懒得管他遗言如何,因为剩下的人,不能留活口。 不过有谭远行这个内jian,他们如何逃得出去?兰其罗早就派人去拦截了。 而为洗清自己的嫌疑,谭远行给了自己的一剑——堪堪擦过心脏,再多半寸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 被救醒后,谭远行爬到谭远望灵前伏地大哭,连谭松都不忍看,别过了脸,强行让人把伤重未愈的他架出了灵堂。 后来,谭远行跪在谭松面前,哭求让父亲给他一个机会。 他一定要为兄明志,报仇雪恨。 说这些话时谭远行慷慨激昂,可说实话,他心中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触,脑子里唯独闪过了谭远望死前那惊愕的表情。 谭远行便在心里暗道:没事的哥哥,你的牺牲,弟弟定不辜负。 而如今时过境迁,谭远行多年的谋划终于已是箭在弦上…… 出门前,谭远行给自己随身的酒壶添满了酒,站在检阅台上的他仰脖猛灌了一口,随即把剩下的半壶子酒全数撒到了地上。 而台下,整齐划一的定北军寂然无声,只待凭他一声令下。 这些日子,军中都传遍了。 他奶奶的,他们在前头打仗,而后面那起子狗娘养的,居然还克扣他们的粮饷? 谭将军派人去讨说法,居然只换来几道安抚的旨意? 为免地方割据,这些戍守北境的军士绝大多数并非北境人,而是从其他地区征调来的,说实话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忱还不如对将军的忠诚,在这里吃沙子喝风就是为了那口粮饷,旨意算个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谭将军去找宣旨的太监讨说法,竟还被那阉人当众训斥了一顿。 连将军都是说训就训,还会在乎他们底下这些大头兵的死活吗? 更让他们气愤的是,谭将军扣下京城来人后,竟意外从他们嘴里发现了一桩秘闻。 昔年老将军长子谭远望,竟是死在先帝的算计之下! 谭远望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可偏偏是这出众,引了先帝的忌惮,他不惜借北襄之手除掉了他。 这样的言论在军中传开之后,局势就连谭远行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想想也是,爷们在这里把脑袋栓裤腰带子上,给你们姓李的戍边关,转过头去,你居然有脸把我们卖给了北襄,那眼下他们在这里同北襄鏖战,又是图什么? 图这里风大,图你扣钱不发,还是图你冷不丁背后给咱来一刀? 正巧,天生异象的传闻也传到了军中。 军中盛传:“就说这狗娘养的要遭天谴呢!该!” “给他们卖命还不如给谭将军卖命,人那么大官儿还天天跟我们一起吃大锅饭,朝中拨的银子从来不克扣不说,还自己倒往里贴。” “对啊对啊,我上次去将军府复命,谭将军还分了我半边鹅翅膀啃。” “去你的——不过说真的,咱兄弟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就是图功名吗?若是谭将军做了皇帝,我们岂不是……” 诸如此类危险的话语纷传,是以今日,谭远行检阅全军,道:“诸位同僚最近的想法,我老谭都是知道的。” “这杯水酒,就当我们祭一祭这些年来死去的弟兄,也祭一祭我死去的长兄!” 说到这,谭远行眼眶微红,“兄弟们都知道,我老谭这条命,都是兄长拼死救下来的,我不愿,也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死,不能让害死他的人,还稳坐京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