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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哀家且不跟你说这个。都说今年选秀,原本因为你的病耽搁了,如今也是时候了。别的不说,你表妹在哀家身边多日,又在你生病的时候尽心尽力,怎么说,也得给玉彤一个妃位。”太后看着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叶曜皱了皱眉,选秀,他现在压根没心思想这个。除了朝政,他的整颗心都扑在了慕娆失踪的事情上,更何况他看到表妹就觉得聒噪。

    “既然母后想让朕感恩表妹,与其给个妃位,不如给个正位。”他心平气和道:“就表妹那个脾气,若是当了侧妃,怕是要把宫里的天掀翻。”

    太后一惊,道:“那怎行?玉彤虽然是你的表妹,但德行家室,还不够皇后之位。关于皇后,哀家倒是有别的……”

    叶曜懒懒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道:“谁说是朕的正宫皇后了?弟弟们尚未成家,许给大弟做正妃,倒是极好。”

    “你!”太后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强行压下一脸的愠怒,又道:“就算你不想娶玉彤,但是选秀,必须得举行!不然,你拿什么来与世家联姻,拿什么,来巩固叶家的皇位?!”

    “朕的皇位,在朕自己的手中。”叶曜淡淡道:“前朝推崇门阀世家,导致朝中无人,科场徇私舞弊,到最后国家动荡,适得其反。将家国命运,系于一女子身上,真是可悲可叹!”

    他说的并不夸张,前朝慕家皇族与世家联姻,大权落于世家的手中,导致皇帝不敢变法,唯恐触动世家利益。寒门学子苦读多年,却被徇私舞弊的科场所害,多年名落孙山。本朝改革科举,才使得文行舟等才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新朝建立,亦有一波顽固派,试图恢复前朝的典制。

    而叶家世代为将,便是这一代,也都在军营长大,崇尚铁血强权,看不惯官场那一套。叶曜继位以来,任命新官,对于世家,给尊贵不给实权。又迅速铲除了前朝的谋逆势力,清理贪官污吏,令世家震颤。

    趁着选秀的良机,他们怎能不献出族中的女子,放到叶曜的枕边给他吹吹耳风,以维护世家大族的利益。

    太后不好反驳他,又道:“那你就不选秀了吗?国无嗣,则社稷不稳。”

    叶曜道:“父皇登基的时候,也有人劝父皇选秀,母后还记得父皇怎么说吗?”见太后没有吭声,他自顾道:“新朝初立,处处用钱,朕有一老妻足矣。”

    先皇并不是没有妃子,登基前有俩妾室,不算得宠,都封了妃。叶曜的皇位得来顺利,也因为父母的感情稳固,没有太多波折。

    他凝视着太后,轻声道:“朕不贪心,能有一人伴在身侧,足矣。”

    。

    又过了半个月,去金陵调查容逸的人回来了。

    据说,容逸在三个月前离开了金陵,似乎是往北方去了。周围街坊说他之前确实领养了一个女孩儿,不过没几年,那孩子就被亲生父母接走了,容逸又成了孤身一个人。据说此人好吃懒做,从不下厨,因此整条街上卖小吃的都认识他。

    到这里,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猜测:容逸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救出慕娆的人,毕竟,她在这个世上也没有啥靠谱的亲人了。

    叶曜命人连日盘查出城的百姓,但是没有一点线索。安顺公主仿佛人间蒸发了,各个坊市也未见一点异常。

    他在御书房里沉思,李哲快步走了进来,躬着身子问他是否需要传膳。

    他点了点头,心思还在这个好吃懒做的容逸身上。

    御膳摆了上来,小太监照例一道道试菜。叶曜平时不甚在意吃食,今日因为容逸的缘故,多看了几眼。

    今日的御膳摆了一道奇怪的菜。

    看起来像是炖rou,但又不像。腌好的菜和白色的rou片一起炖煮,上面撒着花椒和香菜等物,闻之有鲜味。

    “这是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御膳房的新菜酸菜鱼。”

    叶曜尝了一口,这味道确实挺不错。在他的印象中,御膳房几百年没有更换食谱了,做菜只求稳。

    不过,叶曜依旧没有在吃食上花太多的心思,匆匆用过膳,就去处理国事了。接下来的时日里,他忙着处理奏折,和重臣讨论边疆纠纷,只有到了深夜,才能问问李哲关于慕娆的事情。

    “安顺公主可有下落了?”

    “回禀陛下,尚且没有。”李哲垂着头道。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太阳xue。李哲将宵夜端上,是一碗双皮奶。

    “这些时日,御膳房很用心啊。”叶曜道。他最近不仅吃了酸菜鱼,还有藤椒鱼,猪肚鸡,麻辣烫,辣条……

    “听说是御膳主管段三的主意。”李哲道:“重阳节要到了,再过几日,陛下和太后娘娘该定千秋宴的菜单了。”

    经他这么一说,叶曜想起了这事,自从改朝换代以来,每年重阳节,宫中都宴请民间的百岁老人。如今御膳房新做的美食,倒是很不错,连太后都赞不绝口。

    “今年千秋宴的菜单,先交给这个段三去准备吧。”叶曜随口道。

    “是,陛下。”

    他用过双皮奶,将白瓷碗放在一侧,闭目养神。李哲端着水盆进来,叶曜忽然睁开眼,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李哲你说,最近御膳房是不是有点奇怪?”

    李哲不明白陛下的心意,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有些奇怪,或许是这位段主管,把昔日想到的点子都一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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