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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医院有些熟悉,越靠近,两侧道路越让薛奚觉得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薛奚’以前那几回住院修养,也都是在这家医院里。

    怪不得。

    当薛奚全副武装下了出租车,踏进医院的住院部大门时,那种熟悉又好像即将进入重要地图的预感开始萦绕不绝。掩在宽大墨镜底下的眉心微皱了皱,她索性将念头抛在脑后,然后大跨步进去,电梯到相应楼层,循着房间号码依次看过去,在目的地面前站定。

    门关得严实,隔音效果也好,站在外边听不见里边动静。

    于是薛奚抬手,屈指轻叩,敲门声飘散开,仍是迟迟没等到里边有什么回应。她定定站了片刻,然后回想起苏凭舟在电话里说到的手术。

    ……不会这么巧合吧。

    薛奚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溜达去这一层的护士台,就和刚才进医院找电梯间一样,依旧熟悉。不用多想,薛奚就顺利找到位置,掏出手机给护士jiejie看消息,顺便询问那间病房里的先生现在是——

    然后顺利得到消息,手术提前,就在薛奚抵达前两个小时,刚被推出病房。

    “不过放心,提前动手术反倒是好事,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值班的护士这么宽慰道。

    薛奚点点头并道谢,然后琢磨着要不下午再来,或是周边逛逛……总觉得应该能在医院里触发点什么。于是她在过道长椅上坐了会,纠结不下,决定起身溜达溜达。

    这层病房里人流量来往不多不少,她混迹在其中也不突兀。薛奚眼皮半耷,索性按着下意识浮现的路线溜达过去,逐渐走到长廊尽头,顿住脚步,看向整条走道末端*的那间病房。

    房间号熟悉,与记忆中的那个数字重合起来。

    是‘薛奚’之前住过的病房吗?房门半掩着,从里边传出聊天声,显然不是空的。于是薛奚也就熄了进去瞧瞧的念头,脚步九十度拐弯,继续顺着心飘荡。

    她的视线落在闪着绿光的安全通道指示牌上。

    双扇门是半掩着的,后边是盘旋而下的楼梯,灯光昏暗晦涩,却使得薛奚呼吸微滞。她稍顿脚步,然后走进去。

    混凝土地面,漆白的墙,她能嗅到还未消散的,淡淡的烟草味,薛奚并不喜欢这个味道。

    “薛奚?”

    又有熟悉嗓音透过空气传播过来,敲响耳膜。薛奚指尖微微发颤,身体僵硬,她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薛奚’的本能反应。本就模糊的记忆被什么搅乱了,混在一起。

    而眼前出现的这个身影,也就是刚才开口唤自己的人。

    苏凭舟。

    薛奚瞳孔微缩,兴许是因为要适应这里的灯光环境,然后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他确实与苏翡长得不算相像,就连薛瑾仍旧婴儿肥rou乎的脸,也要比他明显像苏翡。

    所以是与父亲那边长得像吗?

    在薛奚眼中,这个身形与长相,渐渐就与被压在记忆深处的模糊影子重叠起来。

    太像了。

    不是高中的苏凭舟,高中时候的他不如现在高且削瘦。而那个影子,分明要比现在苏凭舟还要年长许多,也是同样的削瘦身形。

    是谁?

    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烟草味此时也还没完全消散去,就像是关键提示,却又始终还差一些什么。

    然后她听见苏凭舟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同样的话语,薛奚觉得自己曾经应该同样听过,也是这个楼梯拐角,明灭灯光下惨白颜色和厚重混凝土组合起来,还有不绝的烟味。

    还有……

    她想起来了。

    第98章 这里阳光格外。

    记忆中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合缝卡扣起来。

    那个时候她正是高二,就住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单人病房里休养,再过几天,经过检查之后就能顺利出院。虽然身子骨还没完全养好,但平常起身溜达溜达也完全没有问题。

    张姨家里出了些事情,不得已,请了护工在自己身边照管。

    被时刻盯着,虽然是好意,但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因此趁着中午阳光正好,薛奚借口说自己想吃两条街外那家面*包房的抹茶蛋糕,拜托护工jiejie帮自己去买一份。

    那个时候的外卖行业还没发展起来,只能亲自过去。

    于是就给了薛奚自由呼吸的时间,来回再加上排队,至少有半个小时多的空余,她可以在走廊上漫步,甚至坐着电梯下楼去,到中央花园转悠一圈。

    但当她路过虚掩着的,通往逃生楼梯的门时,被熟悉的名字吸引,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说好的三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我不是说了,那得等我和薛彦闻结婚之后,我才能搞到现钱。”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可得让我手上那些照片见光了。”

    “你最好想清楚了,那样你也拿不到任何好处。”

    ……薛彦闻?她想起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思索什么,那扇门打开的动静把她吓得一顿。

    然后是一个高大削瘦的男人:“是个小姑娘而已。”

    那时在阴影处的女人,薛奚并没有看清楚全貌,她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皱着眉,然后跟男人示意着什么。

    男人的神情变换,最后定格在不屑一顾上:“大小姐嘛,威胁一下,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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