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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邑紧抿着唇,伏身领命:“臣领令,谢王上!” 辰时,萧芫煊一得到沈邑入宫的消息就往华殿赶。 未泗小跑似的跟在萧芫煊身边,看殿下心急如焚,他也跟着急。 萧芫煊穿过玉珠墩桥,拐了个面墙,就瞧见华殿外跪着一个人——江铎。 萧芫煊忽地刹停,害得未泗直接撞上萧芫煊的后背。 他站定身子,手忙脚乱地扶了扶头上的帽檐:“殿下,我该死,撞疼殿下了吧。” 半晌,都不见殿下说话,未泗循着殿下的目光望去。 华殿外好似有个人跪着,他抻了抻脖子,半眯着眼:“殿下,好像是江家那庶子。” 萧芫煊眉尾动了动:“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吗?” 未泗摇头,一大清早的,他还来不及掌握今儿个的消息。 但江家庶子这么早入宫,一定是有人领着他来的。 照例,只有朝臣嫡出的孩子才有资格进宫,他一个庶子,进了宫,还跪在华殿门前,没有人领着进宫,他是不可能进宫门的,更别提他还跪到了华殿门前。 萧芫煊紧抿着唇,凝眸盯着江铎。 江铎既跪在华殿门前,他和五皇子的事一定是捅到了父上面前,但能让江铎心甘地跪在华殿门前并认罪,那领着他来的人一定和他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江铎和五皇子的事被公诸于世是迟早的事,他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料到,他会以身请罪。 华殿里忽地传出一记碎瓶的声音。 王上坐在玉桌前,冷冷盯着匐在地的江舟波,将玉桌上的奏本利落地丢在他的面前:“这就是你要奏的事?” 江舟波额头抵地:“王上,臣罪该万死!都是臣教子无方,才让我儿江铎犯下此等错事!他既做错了,就该自己担责,恳请王上重重责罚!” 侍随从殿外进来,禀报:“王上,江老的大公子正跪在华殿外,等王上之令呢。” 江舟波紧了紧腮帮子:“王上,恳请王上重重责罚!” 王上看着江舟波,开口:“江老大义灭亲,实乃朝臣典范。” 江舟波闭了闭眼,声音都发着颤:“王上盛赞,臣不敢当!” 跪在华殿外的江铎抬眸,定定盯着华殿门正中间的匾额。 父亲身为朝臣,此举大义灭亲,由他一人认罪,救下整个江家,传到他人耳中,也能得来一句称赞。 须臾,华殿门开了,江舟波在侍随的领路下出来了。 他就知道,这罪定下来了。 江铎从怀里摸出一方丝绢,眼里满是不舍,但终究是要放手了。 他想着,他若死了,也只有她会傻傻地为他流泪了。 织盈,下辈子,能再遇见你的话,我不想那么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你面前。 到时候,我一定会先认出你,给你撑伞,和你门当户对,骑着红马迎娶你。 江铎闭眸,他记得,她叫柳织盈,织锦回文的织,洋洋盈耳的盈…… 虞城都传开了,沈家主爷不日就要启程去最冷的边疆了。 沈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伤心至极,晕了过去,大夫说,老夫人现下没有大碍,只是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沈邑谢过大夫后,径自走到沈老夫人榻前,噗通一声跪在地:“母亲,是儿不孝。” 春姨站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泪。 “母亲,您放心,王上说,不会殃及沈府,只要我一离开,这事就算彻底结束了。”沈邑道。 听到消息,樊姨娘急忙跑来,一进屋,也顾不上晕过去的老夫人了,冲到沈邑面前,手拉住沈邑的袖子,抑不住的哭腔:“老爷,这是真的吗?您真的要去那能冻死人的地儿吗?” 见状,春姨上前拉住樊姨娘:“樊姨娘,老夫人在休息,你别嚷了。” 樊姨娘不顾春姨的拉扯,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邑:“老爷,你说话啊!” “樊姨娘!”春姨急到脸皱成一团。 “老爷,你要是去了那,我和乐漪怎么办呐,我不能没有你啊,老爷,还有乐漪,我们的乐漪那么小,她很需要你啊,你要是走了,我们沈府就散了啊。” 沈邑眉头紧锁,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事已至此,王上下得令,他身为臣,不能不从。 是他犯下了糊涂,他就要承担。 “老爷!”樊姨娘哭到身子发颤,“不行,我不能让你走,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不放心你去!你真要去,我就陪着你一块去!” 沈邑拉着她的手:“之莲,你不能去,你要留在这儿,好好照顾乐漪,照顾母亲。” “不,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不想和你分开,老爷,”樊姨娘扑进沈邑的怀里,“什么苦我都可以陪着你一起。” 夜里,沈府很安静,院里点了两盏灯,光亮笼罩了整个院子。 沈珂祈坐在屋门前,看着沈歌钦站在枣树下,借着光亮,他瞧见了她踮脚,将一一条如符似的福纸挂在枝丫上。 “真的不要我过来帮你?”沈珂祈忍不住开口。 “不用,你就坐在那儿。”沈歌钦忙活中瞄了一眼沈珂祈。 沈歌钦将福纸挂上枝丫后,就走到沈珂祈身边坐下。 两个人挨着近,风一起,沈歌钦绾发的飘带就会飘起来,飘带飘得毫无章法,有时还会飘到他的脸上,弄得他的脸很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