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大功告成(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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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一怔,心说,何来“雍秦精兵”?且有五万之众?急速的转了一圈念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莫非……张方旧部?” 王彰大拇指一翘,“不亏是元公!” 刘渊不语,脸上神色,却隐晴隐阴,不再那般淡定自若了。 “元公,我离洛之时,这五万兵已到了十三里桥——监国说,既然成都不肯听他的劝,他也就只好遵诏讨逆了!” 顿一顿,“合原卫将军所领、以及宿卫旧人,讨逆大军,精中选精,拢共六万五千,对外,号称十万。” 再一顿,“以元公的睿见,我有否夸大其词罢?” 刘渊还是不说话,半响,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支兵马,由孟叔时、文次骞分领,请元公想一想,成都麾下,如石超之流,是否孟、文之抗手呢?” 答案不言自明。 刘渊再次微微摇了摇头。 王彰微微一笑,“再请教元公——公本人,以及玄明、永明两位,固皆为一世之杰,然,与孟、文疆场争持,到底孰胜、孰败呢?” 刘聪,刘渊子,字玄明;刘曜,刘渊族子,字永明。 这一回,刘渊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过了片刻,淡淡一笑。 “好罢,”王彰凝视刘渊,“若再加上索头呢?” 刘渊目光一跳,“索头?” 索头,索头部,即鲜卑拓跋部。 王彰冷冷的,“元公于北边的消息一向灵通,难道不晓得,索头的猗卢,早就与卫将军恩义相连?其国第一重臣卫cao,即原卫伯玉之帐下督——而卫将军与卫氏的关系,就不须彰多言了罢?” 略一顿,“不然,卫将军麾下的诸多鲜卑骑士,哪里冒出来的?” 至于卫将军与监国遹的关系,更不必多言了。 “到时候,孟、文攻元公前,索头踵元公后,元公,我再请教一次:孰胜、孰败?” 刘渊心头大震。 “元公,我此行‘为元公三族安危、乃至为五部举族存亡’,可有一字虚言?” 刘渊脸上,隐红隐白。 “还有,”王彰换了一种很诚恳的口吻,“非我虚谀,监国遹宽宏仁义,机谋权断,世之真英雄也!” 顿一顿,“我说这些,元公或者未必以为然,可是,洞胸穿心,却是举朝亲睹!若非上苍眷顾,何能死而复生?此天命攸归,不可与争也!” 刘渊目光,霍的一跳。 “还有,监国的脸上,有一道极奇异的‘伤痕’——”王彰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起于左耳下,止于右眼下,却不是内凹,而是外凸,而且,十分光滑——实在不像是刀剑之伤。” 顿一顿,“我憋了好些天,终于忍不住,偷偷问江应元,那道‘伤痕’,到底咋回事?江应元踌躇良久,终于说了实话——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伤痕’!” 刘渊皱眉凝目——他已经听住了。 王彰神色严重,“江应元说,‘癸未夜变’,监国伤在胸背,脸上并没有受伤,但其后的某一日——彼时,监国还在昏迷之中,夜半,室内红光大盛,一条金龙,盘旋而下,落在监国脸上,光芒消散之后,监国的脸上,就多了这样一条‘rou坎’!” 刘渊目光,大大一跳! 王彰叹口气,“彼时,对外,监国还是‘何天’,因此,密嘱左右,不得将此异像透露于外,不然——” 打住。 刘渊低下了头。 半响,抬起头,艰涩的说道,“可是,我已经答……呃,我是说,成都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不能不行呀!不然,成都必以为我贰于他,那可就——” 王彰大大松一口气,“这有何难?元公‘行’还是照‘行’——不必稽留!只不过,出了邺,不往左国城去就是了!” “呃……” “我也不求元公立即南下洛阳,随便在哪里暂歇数日,观望形势——就好了!且看一看,监国与成都之争,孰胜、孰败?” 顿一顿,“若相持不下,甚至,败的那个是监国,元公,你尽可继续北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渊慢慢的点了点头。 * 离石在邺的西北方向,进入并州,走到潞县附近,刘渊一行,停了下来。 此地距邺大约一百五、六十里的样子,邺中若有变,快马加鞭,消息当日便至。 正正好第十天,消息传来了: 讨逆军、成都军遇于邺正南八十里的荡阴,成都军号称二十万——实际自然没有这样多,有一半之数就不错了;辰正(上午八点)开始交兵,未至午初(中午十一点),成都军即大溃,都督石超匹马奔还。 * 邺中一片混乱。 成都王的主力,都交给了石超,再也集结不起足够的同讨逆军对抗的兵力了。 有人劝成都王“宜释甲缟素,出迎请罪”,成都王大怒,“卿名晓事,投身事孤;今主上为小人所逼,卿奈何欲使孤束手就刑邪!” 若在平日,非砍这家伙的脑袋不可,但现在不敢——形势如此,若再杀谏者,人心立即崩散,这一层,成都王还是晓得的。 孟玖的主张是:集结剩余的所有兵力,能带上的金宝尽量带上,弃邺,奔左国城,同刘渊汇合,然后,杀他个回马枪。 本来,成都王已经心动了,但程太妃坚决不干——洛阳花花世界,老娘都不爱去,你叫老娘去离石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娘死也要死在邺! 他们都不晓得,此时,刘渊已由潞县南下,目的地:洛阳。 成都王没法子,只好派人去和文鸯、孟观谈判:我可以放弃军权,但我还是要奉太妃住在邺宫滴。 这个条件,有个不言而喻的潜台词:爵禄不变。 回复是:您想多了——您还提条件?当初,您若奉监国教,“单车赴洛,请罪于陛前”,才有“爵禄”不变的可能——即便如此,您也得住在洛阳,接受监管。 现在?哼哼! 您唯一的出路就是“释甲缟素、出迎请罪”,而我们唯一能答应您的,“全身”二字而已! 就是说,顶多留你一条性命,别的,都谈不上。 成都王正在跳脚,下头来报:不晓得“北奔匈奴”的消息咋泄露出去了?卢监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一万五千甲士,一哄而散! 卢监,即卢志,时任中书监也。 这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了——手上几乎一个兵都没啦。 成都王走投无路,最后,“释甲缟素,出迎请罪”。 * 洛阳。 收到捷报之时,何天正站在宫城北门朔平门的门楼上。 宫城位于洛阳城北部,宫城北垣距洛阳城北垣不过一里许,站在朔平门上,与朔平门同在一条南北向大路上的洛阳城北门之一的大夏门,清清楚楚。 大夏门外的一大片土地,开阔、平整、坚实,地面反反复复的夯实过——那是宣武场,洛阳最大的校场。 十几天前,何天就是在那里,为讨逆军举行了誓师仪典。 站在朔平门上,视线越过洛阳城北垣,能看见高耸的宣武观——阅兵台。 彼时,何天奉天子登宣武观,带头高喊,“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数万将士齐声呐喊,端的是声震天地! 誓师仪典之后,讨逆军即北向邺城。 如今,大功经已告成。 如今,何天手里,掌握着中国最强大的政治、军事力量,同时,还有“大义名分”四个字。 另外,蠢蠢欲动的匈奴,被摁了下去,在可预见的将来,“五胡乱华”的局面,不会出现。 这一赌,似乎赢了。 赢了……暂时罢。 之后呢? 朝中的暗流,并未完全消散;地方上呢?还不大清楚。 最关键的是,过不多久,世家们可能会发觉,承认“死而复生”的故太子的真实性,是个错误? 无关真假,而是—— 世家们,我迟早要同你们过不去的。 好罢,还是那句话,一切,只能交由时间来判断、历史来证明了。 (全书完)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