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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紧,武宁侯府本就不起眼,父皇就是回京也顾不上,”谢恒眉头微蹙道,“倒是宋迁……他身上殿前司指挥使的实权虽然没了,名头还在,若察觉出事情不对,只怕要生事。” 顾明昭轻笑:“咱们不能再棠京大肆网罗人才发展势力,是因为怕陛下忌惮,可如今有人能动手,殿下就不必跟他客气了吧。” “你是说……”谢恒望着他,“淮王?” 因着皇帝疑心重,太子和晋王明面上张牙舞爪争的凶,实际私底下都很收着性子,京中关要之处,并不十分敢揽到怀里。 淮王府则完全不同,在京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老淮王又安分的交了兵权栽培长子,平日里也从不过问朝事,在皇帝心中可称得上信赖。 “是,您只管传话过去,淮王府定然能办得天衣无缝,让宋迁再没有搅事的心力。” 谢恒思索片刻,轻轻颔首。 当日下了小雨,他见了秦烁回来,虽打了伞衣袍上却还是不免沾染了一抹湿润。见他回来,原本懒懒靠在软枕上的秦烨坐了起来,挨挨蹭蹭的就要往身边凑。 “换身衣裳再来……”谢恒望着他,心下那点刚升起不久的焦躁轻易的被抚平,伸手轻轻推了推,却毫无力道。 谢恒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中途秦烨一步不肯离地盯着,虽未曾更换里衣,谢恒却还是耳尖微红,不同他说话,只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秦烨觉得自己定是太无聊,才会连这人换身衣裳都能看得目不转睛,还觉得这身姿格外的潇洒修长,又见太子动了动嘴唇有些不忿的瞧着他,赶紧抢在谢恒出声前转移话题:“殿下去见秦烁,他怎么说?” 谢恒收回威胁的目光,随口道:“还能怎么说,想把先太子薨逝之事栽在你头上,打着老头子和孤都会动心的主意,什么人证物证由头动机,都不重要了。” 宋迁这步棋不能说不毒辣,甚至将皇帝的心性全然拿捏在手中,吃得不过是信息不对等的亏。 谢恒沉吟片刻,这才问:“秦烁说,你给先太子拿过脉?” 这声音清朗悦耳,秦烨却在一瞬间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当日先太子受伤不轻,我奉命在他修养时保护,却不像沉疴难愈,一时惊诧这才……自然与待殿下不同。” …… 谢恒无奈地瞪他一眼。 这人不会是以为,自己介意他给先太子拿脉? 他又不是小孩子,会介意什么东西不是自己专属的,更不会去吃一个死人的醋。 “孤是说……”他缓声道,“你拿他的脉象时,可有什么异常?” 秦烨也觉自己适才的反应有些过激,有些讪讪的,只得微一凝神去慢慢回想:“先太子当日如此羸弱主因并非箭伤,或许有别的什么缘故,多的,不怎么摸得出来。” 谢恒心道果然如此,挑眉问:“你就不曾好奇,他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无非是京中那几位下的手,有什么值得好奇的?”秦烨无所谓的摇摇头,“当时先太子已是强弩之末,我纵将事情查得清楚,难道要掺和皇室家事不成?” 在彼时他的心里,只要天下安宁四海太平,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先太子还是五皇子又有什么干系? 自然,此一时彼一时,人是会变的。 如今……未来坐在龙椅上的是谁,不能不在乎。 谢恒轻轻叹了口气。 他如今都想明白了,皇帝一心全在权术谋划自身权位上,以己度人惯了,满心满意的以为秦烨拿捏着他弑杀亲子的把柄,说不定有朝一日便会以此为由搞个清君侧什么的。 而秦烨,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甚至,书里那场死伤无数的‘宋左之乱’,亦或是秦烨在书里明显不大正常的寿数,都由此而来。 帝王捕风捉影的猜忌。 “你有点笨。”谢恒突兀的道。 嗯? 秦烨眉梢挑起,脑子里全是问号。 不怎么关心先太子怎么死的,这就叫笨了? 谢恒拉开秦烨的手,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将他脑子里的满心疑惑都排开了,这才低声道:“不过幸好,我会护着你。” 秦烨被他亲的晕晕乎乎,有些迷糊的觉得太子殿下这句话意有所指,却又什么都不想深究了。 倔强了半辈子拼到如今的地位,今日才知道…… 这天下,竟有人能将护着他这件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却又如此可信。 他弯了弯眉眼,也啄了回去。 “好,我喜欢殿下护着。” 几日后,皇帝归京。 被吐血之事折腾的更加气弱体虚的皇帝看到城外的萧瑟情景后,又吐出了一口血。 无他,这是自他登基后最冷清的一次归京。 三个儿子,一个都不在。 太子遇刺,病在别苑不挪动;晋王至今还被围在晋王府里,杀不出去也没让人进来,就这么僵持着;端王据说是又病了,根本起不来床。 皇帝看着勉强造出声势的百官,愤愤哼了一声,却不知道朝谁发火,只得将车帘拉上,吩咐回宫去了。 回到太极殿,皇帝连口气都没怎么喘,也没接见那些围在宫外各怀心思的莺莺燕燕,马不停蹄的召见了刑部尚书陈子悦。 “朕在避暑山庄时就曾传旨给你,让你配合诸率卫查探太子遇刺一案,可有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