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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苏!”账内传出一个男声,“进来。” “可是……” “没有可是,进来。” 阿克苏不服气地狠狠一跺脚,但还是听话地转身走进帐篷。 掀开帐篷,拓跋鸿正坐在矮几上,他的护卫站在两侧,也是一副恨不得要和外面那些士兵打上一架的表情。 阿克苏用蒙语说道:“伯克(首领),那些汉人太无理了,就这样把我们关起来,还一句解释都没有。” 拓跋鸿看了一眼被丢在一边的折箭:“还用解释什么,我们的箭出现在了暗杀禹朝皇帝的人手里,我们说什么也不可能逃脱干系。” “但我们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我们做没做不重要。”阿克苏算是他的侄子,有天赋又忠于他,成长好了会是他未来极好的助力,所以拓跋鸿在面对他时总是格外有耐心,“重要的是那位禹朝的陛下想要通过这件事做什么。” “什么意思?” 拓跋鸿笑着拿起那支折箭,手指轻轻拂过上面代表拓跋家的暗纹:“若是他想保持和十八部的良好关系,那么他就会把这只折箭收起来,甚至把他被暗杀的事情都隐瞒下来,反正那位小皇帝也没受伤。” “但他却把我们给围住了,还把这支折箭送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命令我们好好约束手下!”一位护卫高声道,“难道禹朝的皇帝想向十八部宣战吗?” 锃地一声,拓跋鸿突然抽出弯刀,架在那大汉的脖子上,锋利而漂亮的弯刀架在那粗狂黝黑的脖颈上,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吐沫。 喉咙微动,锋利的刀刃立刻便将他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 “伯克,你这是……” “你家伯克还不是拓跋家的异密(类似族长的称呼)呢,就算那位皇帝把我永远扣在这里,难道父王会为了他的一个儿子而让账下的勇士们送死吗?” 拓跋鸿冷笑一声,眼神如狼一般凶狠:“况且,我们十八部和禹朝,可从没停战过。” 拓跋鸿将弯刀收回:“好好管管你的嘴,要是在外面再乱说,我也保不住你。” “说说看,你们这半天都查到什么了?” 账中之前紧张地气氛这才开始消散,另一位护卫前进半步说道:“伯克,兄弟们已经命人清点过箭矢了,并没有缺失。” 阿克苏说道:“我们参与了很多次禹朝举办的秋狩,拓跋家的纹饰也不是什么秘密,无论是谁,只要想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制出来嫁祸给我们。” 拓跋鸿:“……调查的人是谁,你们查清楚了吗?” “是我。”一个声音突然从账外传来,帐子内的人听后纷纷变了脸色。 拓跋鸿看着那个掀开帐篷的人的那张脸,他脸上还带着那让他恨不得一拳打上去的恶心笑容。 他沉下脸:“苏查。” * “陛下有何打算?” 有了暗杀这件事,苏洵也算有理由不再前去狩猎了,此时他坐在帐中看着奏折,穿着猎装的慕容澈就坐在他对面。 听到慕容澈的话后,苏洵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说实话,他也没太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古烁朝年年冬季叩边劫掠百姓,今夏更是趁着禹朝内部流言四起时试图趁机入关,他可都记着呢。 古烁朝入关后会残杀汉民,所有高过车轮的男子都不会被放过,老人会被直接杀死,小孩和女人则会被掠走充作奴隶,而他们也同样毫不手软,反击时往往一个大帐一个大帐地残杀。若说比古烁朝的人好上一点,也的确,他们一般不会赶尽杀绝,就算他们不动手,但没了战斗力的氏族在草原那片残忍而古老的土地上是没办法生存的,留给他们的未来也只有死亡一条路。 两方之间是说不清洗不尽的血海深仇,每年互派的使者不过是一层可笑的遮羞布而已。 “我们和古烁朝,从没有停战过。” “陛下!”慕容澈抬高声音,他看向悠闲地站在一旁的萧不闻,对方即使在听到小皇帝暗示如此明显的话后依旧是微笑的表情,“不可轻易言战啊!” “不是朕要打仗!”苏洵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劫掠烧城,屠杀汉民的难道是朕吗?” 慕容澈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陛下果然没有忘记今夏的事:“但陛下,战争不是儿戏,今年禹朝已经兴兵了,若再度立敌,恐对陛下名誉不利。”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当时陛下是如何被朝臣逼迫的,又是如何倒在他的怀中不省人事的。那画面几乎成了他的梦魇,他无法触碰的暗伤,只要稍加回忆,便是痛彻心扉! 苏洵冷笑一声:“我以为经过这一年丞相已经了解我了,我向来不惧人言。” 慕容澈想道苏洵今年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以称得上是“乾纲独断”了,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是两码事。” “陛下,丞相,喝点茶吧。”萧不闻突然给二人递过两盏茶。 苏洵接过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茶水流入喉咙,他也借此冷静了一下。 他看向慕容澈:“朕知晓丞相的担忧。” 禹朝经历大旱,这对国家造成的损失不下于一场大战,禹朝现在需要的是安抚民众,督促他们耕织繁衍,而不是再起战火,让本就惶恐的百姓更加恐惧。 但,有些事,不是他不愿,便可不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