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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到第十七只王八,林墨还没等回来季朝云,倒把季平风先等来了。 但他人走进来,一脸愁容,不肯直视林墨,只顾絮絮叨叨:“行行好,我很忙的呀!你们到底是要作甚?朝云非要叫我来看着你不让你跑了!我们季氏家大业大,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我很忙的!” 听他反反复复强调自己很忙,林墨颇觉委屈:“平风哥哥,你还讲不讲道理?方才不都是你出手助他?” 季平风反驳:“就算我不出手,你看看你脖子上那狗绳,能跑得掉吗?” 林墨哑口无言,这个狗绳的比喻还是他小时候气季朝云的,如今真是现世报。 两人都无言相对,长吁短叹。林墨突然心生一计,道:“我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你赶紧地把这玩意解开放我走了。” 季平风犹豫道:“如今说要放你走,别说朝云了,我也不放心。” 林墨一脸鄙夷:“说得倒像真的。平风哥哥,这可是季朝云的天罗地罔!你是不是解不开啊?” 季平风大怒:“你这是侮辱我的修为吗?” 少有见得他这么生气,林墨下意识一缩头,以为自己要挨打了,谁料季平风竟趁机拂袖而去。 林墨怔怔地看着他走人,突然反应过来,气结道:“你、你回来!” 季平风自然不会回转来的,这时候季朝云却恰好推门进来了,与季平风擦肩而过,季平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连连叹气走人。 林墨见季朝云走近,方知他端了一碗粥过来,眼睛就亮了,季朝云还隔着几步路远,他就伸出手去接。 不瞧见吃的林墨也不知道自己实在是饿极,那粥浓稠,季朝云还记得他喜欢吃甜,加了许多桂花糖。 一口气将这粥喝完了,差点要把碗底舔干净,林墨方察觉季朝云在看着他。 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把那粥碗还给季朝云,讪笑道:“你们家的厨子手艺不错,我吃饱了。” 他说吃饱了三字那是客气。从前孟氏升山不过冬春两季,这么多仙门世家的子弟,来时瘦如竹竿,去时浑圆如球,唯有他林墨一人。 季朝云不说话,自去把那碗放到桌上,又走回来,这次坐到了床边。 此时林墨忽然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可能:“季朝云,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季朝云仍旧不置可否,林墨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季朝云,你忘了你的君子远庖厨吗?”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他们二人迷路,四周没有小动物可猎,也没有溪水河流抓鱼,连野果都没看见一个。 林墨饿得都要疯了,堂堂林氏仙府六公子,振振有词说要掘地三尺抓蚱蜢烤来吃;而季朝云无比震惊,嫌弃地围观了半日,终于开了金口。 第一句是“林墨,圣人有训君子远庖厨你知道吗?” 第二句是“林墨,蚱蜢怎么抓?” 第三句是“林墨,这玩意怎么焦了。” 越想越觉好笑,林墨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季朝云好耐心,待他笑完,淡然道:“你吃饱了?我与你说正经事。” 林墨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听这话立刻坐直了身,造作无比地觑了他一眼,成心抱着他胳膊假模假样地撒娇:“什么正经事?你如今把墨吟借给我做附体之物,我谢谢你;可是无功不受禄,你想我替你做什么?杀人放火,我样样在行。” 季朝云问:“什么都行?” 林墨点头。 季朝云想了一想,道:“那你留下来吧。” 林墨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松开了他的胳膊:“什么都行,唯独这件事不行。” 季朝云太熟悉他这样的笑容了,他们幼时即相识,林墨是个惯会耍诈赖皮的,有时却正经,且十分固执。譬如此刻,你瞧他笑得戏谑,那双眼却是明亮坚定,压根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意思。 故而季朝云不勉强,也不与之争辩,他自有办法。 季朝云站起身,对着外间道:“进来吧。” 林墨不解,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似是在低声抱怨踌躇,季朝云沉声道:“陆不洵!” 外面的声音就消停了,陆不洵灰溜溜地推门而入,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师尊”。 他抬起头,见这屋内还有一个人竟厚颜无耻地坐在季朝云的床上;这人年纪不比他大多少,头发不好好梳,衣裳也不好好穿,妖形妖势地一看就不似什么正经人,倒像个纨绔,又像狐狸精。 更别提,那床边还落了一地的纸王八? 只听季朝云道:“你过来。” 陆不洵刚才还在与季宁乐嘲笑那陆允琏临走时的样子,如今也是一样,苦着脸磨磨蹭蹭地挨过去。 季朝云又道:“跪下。” 此间有外人在,陆不洵颇不情愿,讨价还价道:“师尊,刚才不是说好了我听话就不罚我了吗?”他刚才正与季宁乐说话,突然听到季朝云传令叫他,心内早已打鼓。谁知道季朝云传令,倒不追究他假遵师命一个人前往安宁之事,一没打二没骂,就叫他在门外候着。 却听季朝云对他道:“没让你跪我,跪他去。” 陆不洵看了一眼林墨,强忍住当着季朝云面翻白眼的冲动:“他是谁?我凭什么跪他?” 季朝云道:“这是你小舅舅,你跪他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