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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林墨都记不得当日在场的还有个秦佩秋了,只记得和季朝云有过争执,但那争执内容和因由,也一样随着秦佩秋在心中不见。 本来就心乱,如今季凝芳对着他,面上还写满了嫌弃和“信了你的邪”,林墨真就恼了。 “真的!怎么就有他季仲霄那种人!老说这些没由头没良心的话!回去我就问他!jiejie你为着他是你弟弟都不帮我尽帮他!偏心眼!我不跟你说了!” 看他气成这样,季凝芳忽觉他真也是个傻子……果真这天底下,家中排行最末的老幺,被娇惯溺爱的,多见傻子。 林墨跟季凝芳胡说八道生了一场闷气之后,还是被她撵着去将点心带给陆不洵等人。 陆不洵仍旧为季宁乐之事没精打采,林墨便也不和他胡闹,随便说了几句闲话;又看了季宁乐,见他毫无起色,也只得心内感慨悲切。 嘱托钟灵务必好好陪伴照顾着陆不洵,离开时,天已变暗。 林墨回到季朝云住处,却发现季朝云并不在屋内,不知道是去练剑打坐功课,还是去照看季氏其他弟子们,或者仍旧与季思阳等人有事商议。 实在等得无聊,而且不耐烦,对着季凝芳的点心望了半天,林墨还有些奇怪的恼。 没良心乱说话的季朝云,点心留着给他干什么?还是自己吃了算! 林墨这样想着,把碟子里的白糖糕吃得一点都不剩,去洗整躺好睡觉,给季朝云留一盏灯火就算完。 然而今日与他人说了太多事,自己也想了太多事,林墨躺下之后,迷迷糊糊地睡着,睡着了便做起梦来。 梦是些混乱的,模糊的过往,反复变化。 遇滟九逢难。 在虞城内伤人取命。 与似是秦佩秋一样的人共饮。 而最清晰的,是林宽笑着宽慰,带他向前走,握着他的手。 即便是在梦里,林墨竟也清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见这些过往如陷虚相,只觉得多出一个如今的自己,在眼睁睁看着往事发生,却双足沉重,追不上去,亦不得后退。 无能为力,但林墨在难耐难安中,又觉有人回来了。 是季朝云吧? 大概也是在做些睡前的准备,林墨听得一些微小动静,窸窣声响,像是并不想将他吵醒。 梦与现实交汇在一处,林宽变得更加模糊,林墨自梦中发出长长叹息,看他消失不见。 但,也有人真握住他手。 于是林墨只得认真努力地,睁开眼来。 是季朝云,他模样在林墨眼内,先作模糊,又变十分清楚。 作者有话说 卡文。 第153章 章之三十九 心事(上) 林墨坐起身来。 借着屋内那点灯火的光,见着季朝云确实是回来了,已经解去了他那外裳,也是一副正预备休息的模样。 因他面上有些隐隐疲态,下意识地,林墨便问他:“回来了?” 季朝云点了一点头,也柔声问他:“梦见什么了?方才一直嘴里胡乱说话。” 这人是什么确切时候回来的,林墨不知道;几时在他这床边坐下,林墨也不知道;他想了一想,发现明明是才做过的梦,竟也转眼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林宽。 “哎呀,忘了。” 他那些说话,也说得太轻声含糊的,便是季朝云也没能听得清楚明白。 不管林墨说的是真是假,此刻季朝云也不追问什么,由得林墨打着呵欠问自己:“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 三更啊,浓黑至暗之刻,难怪便是他林墨,也要做这些古怪讨厌的鬼梦了。 但林墨不再想自己的梦,只对季朝云一笑,道:“这么晚……jiejie本来让我给你留了点心的。” 季凝芳做的白糖糕,本就是自家平阳城内有名的一道点心,林墨以前在平阳吃过,他这么个贪甜之人,自然是喜欢的。 也还记得从前在晋临学宫,赖于季平风和季朝云房中,蹭人家的早饭,季朝云似乎也挺喜欢这道点心。 如今的季朝云,并不问什么点心,就问他:“本来?” “哎,又没忍住,你也总不回来,我就都吃了。” 今日的季朝云,自然不会再为了糖或者点心,对着林墨动辄发怒请剑,所以林墨也就大无畏地说了出来。 果然,季朝云听了便听了,并不计较,但为着他那句“总不回来”一扬眉。 林墨还在笑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在我爹那处,一块议事。” 果然。 季氏毕竟是人间仙门大家,管辖平阳一城,事务繁杂是真,所以今日是除了之前问过自己的,还有什么旁的事儿要紧么? 林墨正想着,季朝云看穿他所思,就道:“是为了虞城陆氏的刀剑之约。” 确实,又到这时候了。 林墨今日也不免略想了想这件事,毕竟当年也是在去过了虞城之后,花勤芳与林敏才—— 不愿在此刻,继续再为着这其中不得解开的谜团忧心,林墨只问季朝云:“难不成都这样了,陆家人还要邀天下仙门去虞城?” 那刀剑之约,原本是陆氏以刀会友的一件盛事。 众仙门英秀之武学道法较量,名其为刀剑之约,不过是因这世间虽有如此多种武器,但刀与剑,正就是天下习武修道者手中最为寻常的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