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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想了一想,改口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那小舅舅陪你练剑,好不好?” 陆不洵望着他。 这一个死而复生的林墨,陆不洵至今都不清楚他为何突然能够重现在这人间;却知这个人,虽然胡闹惯了,从来没个长辈的样子,但总是待自己很好。 这些好自何来,陆不洵心里全部明白,而如今他这话郑重温柔,陆不洵也并不傻,听得出来那些安慰意思。 此刻陆不洵并不想拒绝林墨好意,只道:“好,但是你不能留手。” 他认真,也正合林墨之意,即刻便应允了。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点想大哥了,也想哥哥,反正我年纪已经大了,我是没关系hhhhhhhh 第161章 章之四十一 胜负(中) 不让林墨留情,陆不洵的落败不仅理所当然,也很快。短短数招,刀剑相接,陆不洵甚至疑心自己是否令林墨动用了一成功力,便已经输了个彻底。 他颓坐地上,腰背上都发痛,掌心擦破,都因他不叫林墨留手。 但其实陆不洵也知,林墨根本还是在留手。如今他所持不夜正停在自己眉间一寸之外,若这是真正的生死之局,那这一刻,名为陆不洵的少年人应该已经死了。 陆不洵为此更加郁奋无力,自尊伤透,眼泪难止。 而林墨的不夜,刀尖仍指着他。 “阿洵,你现在明白了吗?” 陆不洵不言。 “若你连我的刀都不敌,那你对着朱厌,又能做什么?” 林墨自幼轻狂,季朝云实则也极孤高自负,滟九那强绝之处亦无可挑剔,但是当日他们在朱厌面前,皆作手下败将。虽然也有因突然遭逢虚相,而至心境动摇的缘故,但朱厌能为根基浩瀚似海,毋庸置疑。 别说他们三人对上朱厌,便是孟兰因,或当日在这平阳季氏演武场上的所有人一齐出手,只怕也难在他手中讨得什么便宜。 “我明白!我从来都明白啊!” 陆不洵大声地叫嚷出来,也不抹泪,从地上爬起,转身跑走了。 这一回,林墨望着他背影,但没有追,就肃然负手而立。 而不夜,也并不回鞘。 “出来吧。” 大概是不放心林墨与陆不洵,季朝云早已前来,却藏身于一旁,不出现。 他不出声,安静看着,就如林墨早已察觉,却不说破一样。 若说季朝云言语冰冷,那林墨所为,其实也差不离什么。 但,林墨宁愿这样。 「阿洵需得好好活着。」 林墨不能再失去陆不洵。 宁让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能令陆不洵身上有半点坏事发生,因为他前生亏欠林惠的,已经太多。 自幼得她怜爱照顾,林惠从来未求回报,林墨也竟不能回报。 每每回忆起当日在虞城的见闻,每每想到至今无法得知林惠身故前发生何事,林墨心内的某个角落便作有声。 「阿姐,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回去陆府?」 「其实,并不是陆怀瑛无用,未能保护好你,对不对?」 「阿姐,你究竟是不是因为无用的一个林六郎,才甘愿回去赴死的?」 林墨的心声,越来越响,直到听见季朝云自他身后说话,才复归一时宁静。 “砚之,不要难过。” 林墨也不想难过。 此刻在这演武场之上,还有一个季朝云相伴,更为年幼时那些经过回忆,难免也都浮现于眼前。 他也忽地,就神思一动,问身后季朝云一些以前不曾问过的话。 “你说……今日的你我,如果在此认认真真打上一场,最后到底谁会赢呢?” 季朝云略作沉吟,方道:“大概,仍会是我。” 他说的,非是不经思索的胡言,是当真认真地想过。但林墨听见,轻笑一声,回身将刀一挽,不夜直指向季朝云,睨他道:“季仲霄,我看未必吧?你倒是说说看,我对着你输的,又有哪一次是认真比过?就算是当年刀剑之会上,你赢的那个是叫林信,可不是我林墨!” 邪锋不夜。 名剑秋霜。 安宁林氏,身入诡道,摆布阴兵的林砚之。 平阳季氏,仙骨高卓,摧使剑阵的季仲霄。 凶鬼。 生人。 于从前的短暂人生中,曾有多少次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的相遇相逢,可在林墨记忆里,真就从未与季朝云认真比过。 他们两个人,仿佛从来所思所想都不一样,但今日却站在此地,停留同处。 林墨不知道季朝云会如何想,但其实在他心里,已有些贪求更久地停留。 从小时候起,季朝云就认真,在诸少年少女中,他最在意那一等输赢;而对于林墨来说,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最要紧之事,最要紧的是人应该自在快活。 但,这不代表林墨不曾想过要赢。 得胜本身,就是一种快活。 也许是因为今日想到林宽,也许是为未来去往虞城而焦躁,又或者是因为刚才与陆不洵的指点,和林惠相关的一切,都令林墨感到不安焦燥。 而在不安中,也有少年人独有那一等热血翻涌,于是战意难止。 如此认真也好胜的林墨,崭然傲慢,睥睨意气,季朝云已经太久太久不曾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