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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听闻苏州婚嫁有做催妆诗的习俗,顾修便求着韩墨初给顾攸找了几首简单上口的。让他到了日子,迎亲时直接背出来,也省去许多麻烦。 谁曾想这厮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出来。 “那怎么办?我这会儿就是背不下来。”顾攸抓心挠肝的在屋里转圈,忽然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了顾修的肩膀:“七弟,要不后日你替我背吧,成不成?” “六哥,后日是你娶亲还是我娶亲?”顾修抱着肩膀沉声道。 “啊!!!我不活了!!!娶亲太难了!!!”已经成人的顾攸再一次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顾攸在地上嚎了两声,发现顾修和韩墨初两个人一个在喝茶一个在剥花生谁也不搭理他。便又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站在韩墨初跟前,郑重其事的问道:“韩参军,过去您给我七弟做少师的时候,若是我七弟有书背不下来,最后您都是怎么办的?” “这个...”韩墨初侧目看了顾修一眼,顾修依旧端着茶盏似乎是充耳不闻的样子。但韩墨初精准的察觉到了顾修眉宇间的那两分不自然,随即掩口轻咳一声道:“办法倒是有,只是不知管不管用,而且宁王殿下您多少要吃点苦头。” “吃苦不要紧的,反正现在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能背下来过了后日的关口就行了。”顾攸慷慨激昂的撸了两把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那...”韩墨初又看了顾修一眼,这一次四目相对顾修双目一沉,给了韩墨初一个肯定的眼神:“那好吧。” 韩墨初说罢,便同府上裁剪红布的老嬷嬷要了一把木尺子,拿在手中,微笑着示意道:“宁王殿下,您背吧。” “哦好。”顾攸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诵:“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似...” 顾攸背了三句半又卡住了,还没等顾修开口提醒,韩墨初手中的木尺便已经抽到了顾攸的左手手心上:“若道团圆似什么?” “啊!”顾攸被抽得直接蹦了起来:“若道团圆...团圆...啊!!!” “什么?”韩墨初笑着又抽了一记,直接与第一下重合起来。 “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顾攸嘶吼着将自己的左手拽了回来,跺着脚的甩手止疼,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怪了,还真背下来了。” “宁王殿下要不要继续?”韩墨初拿着那柄木尺,一下一下的在自己掌心上轻拍:“还有六首便背完了。” 顾攸一边搓着自己肿痛的掌心,迟疑的看着韩墨初手中的木尺,咬牙道:“算了,死就死吧,现在被你打死也好过后日被人笑死。” 那一日的黄昏时分,大半个宁王府的人都听见了一阵极其凄惨的动静。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哎呀疼!” “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幸为...哎呀救命啊...别打了别打了..。.” “传闻烛下红粉调...哎呦不对不对...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韩参军我背下来了,你把尺子先放下成不成”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顾攸那七首崔妆诗背得滚瓜烂熟。 “嘶...早知道背书这么疼,我下辈子可不学认字了。”顾攸纠着眉头,一只手泡在消肿止痛的药水里:“话说七弟,你小时候都是这么背书的么?” “不是。” “我就说嘛,要是这么打,你早就没命了。” “我的意思是。”顾修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答道:“韩参军打我,比打你狠多了。” 顾攸头皮一麻,战战兢兢的看着一旁还在剥花生的韩墨初,忽然间便回忆起来少年时那对他怵到骨子里的深刻记忆。 婚礼当日。 顾攸带着一队迎亲的仪仗,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市,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来到了徐家为了嫁女,特地在京中置办的新宅跟前。 那间宅院的大小并不比顾攸的郡王府小多少,装潢也相当华丽。按着徐家父母的意思,连带着这间院子里所有的奴仆都添进了女儿的嫁妆单子里。另外还给女儿留了个会在内宅管事的老姨娘,帮着女儿在婚后cao持家务。 顾攸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怀中抱着接亲的红绸花,喜滋滋的翻身下马,冷不防瞧见了身后全身甲胄,一身戎装的顾修,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七弟,你束甲干什么?”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顾攸走在前头,顾修走在后头,迎亲的队伍整整齐齐的列在徐家的府院门口。 徐家的男丁也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外,面对着顾修与顾攸这两位王爵之尊,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除了顾攸舍命背下来的那几首催妆诗,还考了几本刁钻古怪的书文,其中竟然还包括一本韩墨初十几岁那年写过的一本传记。顾修这才知道韩墨初这个逸安公子的名气在南边一代的学子中有多响亮了。 这样的题目,顾攸基本上是答不出来的,顾修替他答了两句便被拦在一旁。 眼看着顾攸要败下阵来,顾修从身后的人群里悄无声息的拿过了一筐红包,不动声色的走到顾攸身边,靠在他耳边道:“师父说今日你若实在答不上来,便把这个朝天上一洒。” 顾攸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端着那筐红包朝人群里一泼,人群里的小厮和凑趣的孩童立马就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