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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褥湿透后,两人越闹越起劲。 把帐内唯一的桌子也给掀翻过来,两把椅子也摔得七零八落。 一向受不了半点脏污的宁王世子顾毓恒也顾不得脚上价值不菲的新靴子,对着平坦的土地又搓又蹭,直蹭得地面上土地沙石,尘烟滚滚。 没一会儿功夫,原本整整齐齐的军帐就被两个小家伙儿弄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也不知为何就那么巧。 那两个小魔星才把孟序的军帐搅和得像是万马奔腾而过一样。 一向忙碌的君王同韩太傅不知为何想起要choucha军务来。 又是一个好巧不巧,第三间就抽到了孟序的营帐。 帐帘掀开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就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两个小闯祸精也傻眼了。 这场面,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有意为之的。 只要君王顾修开口彻查,小太子顾毓诚的这顿戒尺最起码还得挨上三十下。 “孟小将军,你如实说,这军帐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修负手站在人前威严道。 “回陛下,是末将晨起匆忙未整军务,请陛下恕罪。”孟序单膝跪地,认得干脆利落。 “你的意思是,这帐内情形是因你渎职懒散,不是旁人所为么?” “是,陛下。”孟序依旧没有改口:“是末将渎职懒散,没有任何旁人的过错。” “你认得倒是利落。”顾修微微侧目,看向了一旁始终负责在王师大营统管新兵的将领高笙:“高笙将军,新兵若是军务不修,依军规该当如何啊?” “回陛下,依军规,当罚十五军棍并罚末当月粮饷。” “既然如此,就依军规处置吧。”顾修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半点异常就如当年在靺鞨边关处置韩墨初一样,丝毫不近人情:“孟序身为新兵旅帅,当以身作则。故而刑责加码,罚杖二十,扣发粮饷两月,以儆效尤。” “是,末将知罪领罚。” 一直躲在不远处看情形的小毓诚眼看着自己的父皇带着亚父走向了别的营房,而少年孟序则被拖到营外,卸了盔甲,绑在了宽大的木凳上。 *** 深夜,灯火通明的王帐之中。 君王顾修坐专属帝王的王座上闭目养神,太傅韩墨初便立在人身后,张开手掌,按压着他额头上几处能松缓精神的xue位。 “陛下放心吧,臣去看过了。伤药毓诚已经拿走了,还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子冉说的法子果然管用,比朕想的强多了。” “毓诚那孩子的心思我明白,他并不是那般生性顽劣,不过就是看着你骤然宠信旁人,心里一时过意不去罢了。就好像当年,陛下刚回宫的时候。宁王殿下和陛下不也是百般的别扭,究其根本不就是因为陛下分走了晴昭公主的疼爱吗?后来也是因为陛下在猎山相救,你们兄弟才打开心结。”韩墨初双手插入顾修的发丝之间,指腹用力按压以解除人忙碌一日的紧绷感:“今日陛下让毓诚瞧着孟小将军挨打,这孩子心怀愧疚,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朕和六哥那不一样,朕和六哥是血亲骨rou,无论这些年吵也好,闹也罢,终究都是顾着彼此的。”顾修仰着头,在韩墨初娴熟的揉按下逐渐舒展了眉头:“可是毓诚和那孩子终究是没血亲的,今日那孩子愿意容着毓诚,将来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陛下的心思不也是希望那位孟小将军能长长久久的跟在毓诚身边一辈子的么?虽无血亲之缘,却有兄长之谊。半兄半臣,就如你我一般。”韩墨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冷不防,也在顾修的额头上落了一记轻吻。 “韩子冉你大晚上的做什么?”顾修被这一吻亲得瞪大了双眼,直接弹坐了起来。 “月底就要点兵出征了。”韩墨初拉了拉自己平整的领口:“战时不能卸甲,陛下就不想抓紧这段时间做些什么么?” 与此同时。 新兵营里,那间不起眼的小军帐中。 微弱的灯火下,光溜溜的床板上趴着一个上身赤膊的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脊背上横贯着十条高高隆起的肿痕,由军医擦过药膏后肿得愈发油亮,许多杖痕交叉的位置上还挂着几点不起眼的血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重发热,少年连呼吸都凝涩了起来,嘴唇都干裂了一片。 营帐外,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举着一盏小夜灯探了进来:“玉容哥哥,你睡了没有啊?” “太子殿下?”孟序闻言试图撑起身体,一不留神扯了背上的伤口,直痛得双唇紧抿,不得不又跌回床上。 “诶诶诶!玉容哥哥你不要乱动啊!”本来还有半边身子在门外徘徊的小毓诚,连忙跑了进来跪坐在了孟序的床榻跟前,安抚着让人趴好。 “太子殿下,天色这么晚了,您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榻上之人关切的问道,仿佛自己背上的伤远远没有那个孩子独自一人走到营帐来得要紧。 “我是来给你送膏药的,还有同你道歉…”小毓诚垂着头,满脸歉意的将手里的药膏盒子推了过去:“今日午后你的营帐其实是我故意弄成那样的,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 “末将早就知道了。”孟序撑起嘴角,露出两颗俏皮可爱的小虎牙:“午后的时候,末将看着小殿下和宁王世子从营帐里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