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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礼毕站在一旁,看赵衡整个人神采奕奕,不由在心里嘀咕:同样是喝酒到半夜,怎么赵衡一大早便如此神采飞扬,自己却萎靡的像是腌过的咸菜,上天真是不公。 正在腹诽,小有却在一旁笑道:“殿下偏心。” 赵衡笑问道:“你又待找什么茬?” 小有笑道:“我们三个都送了寿礼,殿下却只将沈静的扇子拿在手里。这可不是偏心沈静吗?” 赵衡抬头看了看,发现赵衡手里正拿着的,果然是他之前画的那副扇面。赵衡却从容不迫的将扇子打开,扇了两下:“你和卫铮,一个送了我一扇石头屏风,一个送我一方砚台。钱小有,你说吧,是叫我拿屏风扇风,还是拿砚台扇风?” 几人听了不由得笑起来,一起说笑了几句,赵衡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小有道:“对了,各处送的礼都登记清楚了吧?” “都记好了。” “汉王叔有没有送礼来?” 小有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沈静闻言,跟着赵衡脸色一起沉了沉。小有也意识到了什么:“倒也未必……汉王殿下也不是每年都送礼的。去年前年记得应该是送了。大前年还是大大前年好像也没送。” 赵衡脸色已冷肃下来:“立刻去查查礼单,然后来报孤。查仔细。” “是。”小有领命飞快的去了。 赵衡坐着沉思片刻,然后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又回头问沈静:“这两日山东密报可有异常?” “没有。”沈静立刻回道,“所有密报都已呈殿下看过了。” 赵衡又来回踱步,然后忽然驻足:“孤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卫铮,你派人去请孙尚书过来一趟。沈静,你去书房草拟书信一封给曹丰,叫他做好防备。” “是。”各人领命而出。 本是个好日子,因为缺少了青州汉王送的寿礼,众人一大早便忙碌异常。沈静拟好了给曹丰的书信送给赵衡过目,当即令人送往河南。之后他不放心,又将所有山东及河南来的密报全部翻了一遍,见没有疏漏,这才稍松了口气,便带了赶去见赵衡。 赵衡正蹙眉一页页翻着看密报,小有已经查完了礼单,来报确实没有汉王的礼来。赵衡搁下密报,脸色越发的沉:“往年忘了倒还罢了。如今这种不该忘的时候,他怎么偏偏忘了?可见有鬼。” 片刻兵部尚书孙平也到了,见了赵衡先要行礼拜寿,被赵衡止住:“汉王叔恐怕反意已决。” 孙平吓了一跳:“确凿了?” “不确凿。孤猜的。”赵衡冷笑一声,“往年孤的生辰,他多少还做做样子。今年却什么都没有。你觉得呢?” 孙平沉默片刻,道:“那就是准了。” “探子还没有消息来。孤已传令曹丰沿山东界布防。”赵衡垂眼坐在案后,右手手指托着下巴,“有曹丰和方廷祥在,河南应该还算安稳。孤出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北京如今固若金汤。南京这两年虽然薄弱些,如今有你在倒也不必太担心。” 孙平立刻双手抱拳:“殿下放心!” “我现在所担心的,唯独一点。”赵衡叹口气,“马上夏收了。再过两月,甘肃宁夏就要入冬。汉王叔在山东京营这么些年,根深蒂固,恐怕难以立刻平复。如果他出手将沿海海运截住了,苏浙皖粮食不能入京,今年北方就难办了。” 苏浙皖历来是天下粮仓。前朝大运河淤塞以后,自本朝太宗皇帝自南京迁都北京,每年秋季都有大批船舶载满粮食布帛,从海盐宁波一带出港走海运到天津,然后入京,或者直接转到北方各处,作为军供。 而山东,则正好处在从南往北的这一条粮食要道上。汉王在山东,虽然被北京、河南、南京三面布防,难以突出重围,但是如果他派出船只阻断运输粮食的航道——不是如果,而是必然,那么北方一入秋,就将陷入缺粮的窘迫境地。 到时候北方鞑靼再来,那就难以预料是什么后果了。 赵衡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汉王叔本来也没多少胜算,孤抓了王彪,就是想给他一个警告。如今他既然丝毫不顾念山东境内的百姓,那我也只能走下下策了。” 沈静正在想这所谓的“下下策”是什么,就听赵衡又问孙平:“若你同曹丰一起包抄,有把握赶在入冬前攻破青州城吗?” 孙平想了想,道:“有是有——” 他顿了顿:“只是恐怕得多折损三四成的兵力。汉王谋反本就失了义理,如果时间充足,攻心伐谋,先同他耗一段时间,等到人心涣散,到时再打就容易的多了。” 沈静听得心中一紧。 南京京营加临近几处卫所,如今大约十万兵力,能用的大概六七万。三成,就是两万人。他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心中突突跳了起来,按捺许久,还是忍不住插嘴道:“……殿下,我有个主意。” 赵衡端肃的目光看过来:“什么主意?” 沈静顿了顿,迎着他的目光,慢慢说道:“或许……可以不必非从海上航道往北方运粮。” 第32章 盐引换粮 南北方的粮食航道,可以说是国家维持生命的命脉也不为过。 自本朝立朝以来, 北方边乱便一直没有平息。鞑靼人被赶往西北荒蛮苦寒之地, 觊觎中原之心不死,隔三差五就来sao扰边境,每年三四月青黄不接之时更是sao乱不断。北边九个重镇养着几十万兵力, 连年征战。尤其宣府大同, 直冲着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