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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说不过这人的,他剑尖直指萧峋。而萧峋唇角依然挂着弧度。这人额前贴黄符、眼眸漆黑带笑,又背光而坐,隐在昏暗里,周身的虚影让他神情看起来几多诡谲。 “来,朝这儿刺。”萧峋搁下茶碗,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口吻随意。 谢风掠以眼作刀,狠狠剜过萧峋的脸。 他维持着出剑姿势没动。 一息、两息、三息……待到第五次呼吸,萧峋露出了然神情:“哦,你不敢。” 第98章 谢风掠哐当一声收剑入鞘, 沉着眼眸对萧峋说:“这里并非你的屋子,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真是不巧。”萧峋甩了甩衣袖,“我今晚就住这。” 油盐不进。谢风掠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数个字:“当真不知廉耻!” 萧峋一声叹息,说得语重心长:“说来说去都是这几个词,师弟,你该多读写文章、学些文辞了。” 谢风掠又被气着。他默念静心经文,待得情绪平复,视线转到萧峋脑袋以下、这人的身体情况上。 “你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估计脉细也弱于平日,你伤势很重?”谢风掠眼神冷冷。 “呀,被你看出来了。”萧峋故作惊讶, 继而拱手一礼,姿态十足谦虚:“多谢师弟关心。” 谢风掠对他做的这些戏视若不见, 话语直接:“你虚弱至此,却用符纸隐藏起了气息,为什么?”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吧?”萧峋笑问。 谢风掠扬起下颌,凝眸审视这人。萧峋不避他的视线,神情懒懒同他对视。 细如丝的夜风从窗缝渗进屋内, 灯架上的烛火扑闪跳动。静默蔓延良久, 谢风掠无心再于萧峋身上浪费时间, 把手里的剑收入鸿蒙戒, 沉声告诫:“萧峋,你给我听好了,若你做出半点伤害我师父、伤害他人的事, 我定会杀了你。” 萧峋表情依旧:“风掠师弟, 你还是没记住, 他现在是我师父。” “无耻狂徒。”谢风掠又用眼刀将萧峋一剜,甩袖开门,疾步离去。 萧峋坐在榻上目送,待他前脚踏过门槛、后脚刚提起,手指捻来飘散在虚空里的一点灵力,嘭的一声把门合上。 过不久,谢龄从古松处回来。古松没有反对谢龄的决定,只是挑了下眉,流露出些微的不满情绪。然后又探了一遍谢龄的脉象,让他明日辰时前再去寻他一趟,今夜他会再炼些丹药。 推门入内,谢龄看见萧峋盘腿坐在外间主榻上,手里拿着一把锉刀、一根木条,垂眼做雕刻。这人慢吞吞晃着脑袋,他给贴的那道符随之飘动。 “师父,你回来啦。”萧峋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望定回来的人。 谢龄反手关门,走去榻间小桌前,给自己倒了半碗茶,顺道看了眼萧峋正在雕的东西:一个四足动物,仅仅有了个雏形,具体是什么辨不出。谢龄喝完茶,坐到这人身侧。小桌上有一碗没有动过的茶。谢龄犹豫几许,终是轻声开口:“你们……” 这话只开了个头,但谢龄知道萧峋听得懂。虽然打定主意不管萧峋和谢风掠之间的事,可这不妨碍谢龄好奇。 “我们?” 锉刀在指尖转出一朵花,萧峋明知故问,“师父是指我和谢风掠?” 萧峋低下头,继续雕手里的木头,显然不想说。 木屑一片一片飞落在地。谢龄见他如此态度,在心中摇头:算了,顺其自然。 他目光回到萧峋的木雕上。萧峋雕刻的手法算是熟练,又捯饬了一小会儿,要雕的东西变得形象,是个猫。 这家伙竟对猫有兴趣。谢龄感到惊奇。 而雕猫的萧峋见谢龄不再提他讨厌的人,上半身逐渐歪倒,缓缓慢慢歪向谢龄,肩膀靠着他的肩,说起别的:“师父,我仔细规划了一番,不如我们去雪域吧?” 雪域?才走出一片雪山,又要跑进另一片雪山吗?谢龄不理解他的想法,问:“为何?” “我听说那处有一种特别的医术,或许能治师父的伤。”萧峋道。 真正的原因自然不止于此。这次的东华宴死了两个寂灭境,就算瑶台境和青山书院知晓不是谢龄所杀,但也会认在他头上。局势变幻不定,东南西北四境和中州,大抵就雪域能不被波及,谢龄在那处养伤,会更清静。且他在雪域生活过一段算得上长的时间,对各处都熟悉。 谢龄眼眸动了动,目光抬高,看定萧峋的侧脸,问:“那你的伤呢?” “也去那里试试。”萧峋道,随之加了一句:“其实化解劲气不难。” “难的是你现在无法自行化解。”又由于魔气不受控,不能寻求他人帮助。谢龄心中惆怅又自责。 “一点一点化解便是,我又不是境界停滞不前了。”萧峋笑了声,不甚在意,“或者等你好了,帮我化解。” 倒是一贯会打主意,谢龄在心中如是评价。眼下时辰不早,他瞥了眼萧峋正做的事情,道:“睡觉了。” “这才什么时候?”萧峋嘀咕,满脸不愿。 这才十二点。谢龄在心里回答。他不催这家伙第二次,自行起身,走向里屋。 萧峋还是跟来,收起还未完成的木雕,点上他喜欢的那种香,换好寝衣,和谢龄一前一后躺到床上。 谢龄弹指熄灭灯火,不给他寻到同自己说话的机会,迅速闭上眼。萧峋的确有话想说,谢龄如此,只能把话憋回去,同样闭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