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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登神色震惊至极,半晌才颤抖着呢喃:“他们竟然想把这么小的龙送去哈罗极安?何其残忍……奥东大帝当真陷入了疯狂之中。”

    希诺急道:“现在您能告诉我吗?伊尔萨的父母不会在监狱里丧命吧?”

    艾登神色郑重地注视希诺,沉声开口:“丧命?奥东大帝怎么舍得摧毁两把神之刃?他想要的不过是更听话的两头龙罢了。哈罗极安根本不是什么监狱,那是远古时期神明创造出来,为罪恶滔天的恶龙清除执念的渊薮,巫族的秘典中说,那地方可以消减龙族的七情六欲、洗涤罪恶,可我那两个龙族孩子进去之后,竟仿佛连灵魂都被洗去了!他们变得没有悲喜,对从前酷爱的事物也再无一丝眷恋,成日里像一把冰冷的武器般潜伏待命,我……我……”

    艾登话说一半,竟忽然泪如雨下,以手掩面,哽咽不止:“我早该想到,一个用来处置滔天罪恶的深渊,怎么能拿来削减孩子们的棱角锋芒?是千年以前的那个奥威皇帝……他逼迫巫族先辈,篡改了圣典上的部分语句,才让我铸成大错!”

    希诺从未见过老人哭得如此悲伤,他艰难地支起身体想要安慰艾登,却根本没法下床。

    艾登擦拭泪水,尽快让情绪平复下来,红着眼眶告诉希诺:“数千年来,巫族一直在研究极安深渊,巫族认为自己可以用巫术控制龙族进入深渊后被消解的具体执念,让龙族忘记某个事件或是某些人,甚至忘记自己是谁,可事实上,一旦受刑完成,龙的本性也会遭到无法挽回的损伤。”

    “流光和路修奥可能会忘记他们的孩子吗?”希诺紧张地问。

    艾登摇摇头:“他们被送进去,肯定是由于违抗圣令方面的原因,应该不会让他们忘记孩子,而是消解其他执念。我当初就是因为想要废除哈罗极安相关的龙族刑法,才被奥东大帝判罪,我逃来雪鹿领地,甘心为他们做边疆守卫,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而是想等着那些奥威的龙族来到这个安全的地方,让我保护好他们。”

    希诺问:“那些龙族为什么还留在奥威?雪鹿子民似乎很欢迎龙族。”

    “雪鹿毕竟是个宁静的弹丸小国,并不需要龙族的力量维持秩序。”艾登叹息道:“龙族天性酷爱展现力量,他们虽然不善与人建立关系,却很享受被万众敬仰的荣耀,这或许是神明赋予他们的使命感。不过也有许多自由派龙族,为了自由没有与奥威建立契约,他们如果过多干涉外族是非并造成大量伤亡,会招致奥威发动的龙族审判。不是每一头龙都能像格雷加尔那样拥有逃脱审判的力量,一旦自由派龙族大量死亡,就会有更多皇家龙族降生在奥威皇宫。”

    “可我还是不明白。”希诺眉头紧皱:“那些在审判的威胁下进入哈罗极安的龙族,出来之后还会甘愿为奥威效劳吗?”

    艾登苦笑道:“出来之后……他们就彻底离不开奥威了,因为他们没有欲望,没有悲喜,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记得执行陛下的命令一定不会出错。”

    希诺听得胆战心惊,颤声道:“究竟什么样才是没有欲望没有悲喜?流光和路修奥出来之后,不会不爱伊尔萨了吧?我看格雷加尔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也进过哈罗极安,现在每天都在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如果愿意耐心观察格雷加尔的笑容,”艾登悲痛地开口:“就会发现他的笑就仿佛一张带在脸上的假面,格雷加尔两次受刑,情感感知严重受损,他根本不能理解他自己脸上的笑容所代表的感受。”

    希诺愣了许久,紧张地目光渐渐变得冷静而笃定,最终坚定地开口:“老师,我们必须救出流光和路修奥,伊尔萨才三岁,它需要会真心夸它好乖的mama,否则它真的会自暴自弃变得不乖的。有什么办法求格雷加尔帮忙吗?请您一定指点我。”

    “这话我还想问你。”艾登疑惑地看着小精灵:“你真的不记得你在竞技场对我说的那些话了吗?你为什么要我告诉格雷加尔流光与路修奥的事?又为什么认为格雷加尔会救出他们?”

    希诺郑重地回答:“我真的不记得,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艾登蹙眉沉思。

    希诺忽然眼前一亮:“老师!格雷加尔以前是奥威的龙战士,才脱离奥威不到十年,他和流光路修奥会不会关系很好?或许他听说昔日的挚友落难就会立即前去营救呢?他要是把那两个龙族救来雪鹿,雪鹿就多了两个强大战斗力,伊尔萨也不用想mama了!”

    艾登摇头:“你还没听明白我刚才的话吗?格雷加尔进过哈罗极安,别说至交好友,就算是父母妻子,对他而言与陌生人也并无二致。”

    希诺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还是试试吧老师,您说我在竞技场上对您说了这些我不可能说出的话,这说不定是神明的启示。”

    “万一不是呢?”艾登忧虑道:“哪怕格雷加尔真的答应营救那两头龙,他也会先去把事情告诉桑迪,桑迪未必会容许格雷加尔去奥威劫狱,这是严重的挑衅行为,很可能引发两国争端。”

    希诺急道:“我们不能想那么多了,老师,总之先请格雷加尔阁下来这里商量一下,我们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和流光路修奥关系如何。”

    艾登不希望那两头龙重演悲剧,决定冒险尝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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