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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从坐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不想当内门弟子?” “你的表情告诉我的呀,内门弟子也不好,没有感情和木头有什么区别?空有一身惑人心神和施咒之法,难不成还能像妖一样诅咒别人来获得修为?” 骆若云低头吸溜一口碗里的汤汁继续道:“况且莫师姐,你实在不会演戏,这样活着太累了。” 莫从陷入沉默。 师妹说的何尝不是真话,可她自幼被师门捡回便从未忤逆过师尊,收她为内门弟子是一种何等的荣耀,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她所能做的只有不停修炼,成为师门未来大弟子,强大到能保护百魂门。 河岸柳絮飘落在湖中,激起层层涟漪,水面波光粼粼,带着浓厚的春日暖阳味道,骆若云粉雕玉琢的脸在此情境下,也多了几分娇憨。 莫从突然正色道:“沐师姐的话不要在旁人面前说。”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跟师姐你瞎侃嘛~” 骆若云对于修炼这件事并不热衷,入山门好几年修为也才堪堪筑基后期,以莫从的观点,这位小师妹更适合下山去开家糕点铺子,还能省下笔银钱买糕点。 那个胖乎乎的可爱笑脸浮现眼前,莫从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像柔风拂过湖面不留一丝痕迹。 她这时候,忽然有些想见到骆若云。 想听骆若云在旁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没心没肺的与她说些不着调的玩笑话,再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怪她。 自己大抵也是懦弱者中的一员。 “师姐,四处搜寻过了,附近再没有大妖出现,也没发现其他尸体,或许师弟师妹们还被困在某一处!” 莫从收回思绪,师妹兴奋的面容并未让她感同身受。 没有发现尸体的原因还有可能是他们早就在妖肚子里化作一滩血水了。 莫从看向还在昏睡中的小孩,跟他一起被救出来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只用丹药为他吊着口气。 按道理来说,小孩应当被溶解的更快才对,而他不仅在妖腹中向白倾求救,被救出后也毫发无损,只是陷入昏睡。 太奇怪了。 日暮西山,夕阳余晖洒落在棵棵树木之间,影子斜长,她只忧心黑夜中的荒岛变数更大。 莫从留下几个七雾门与本门派的弟子驻守结界,率领其余修为较高的弟子没入丛林继续寻找。 是尸体还是活人,总要找出来。 - 数条藤蔓像长鞭一样朝白倾袭去,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小祖宗也是这样拎着雷鞭甩人,甩完人甩妖兽。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人用鞭子赶来赶去。 白毛看不到他在哪里,从身体里蹿出的藤蔓只是在胡乱挥舞,但面积广,断了手伤了脚的大少爷,如同在湿滑的冰地行走。 如果这只妖聪明些,会沿着血来辨别他的方位。 大少爷对脚踝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唯独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 储物戒的符篆他简单整理了一遍,他不确定是哪张符篆让风松恢复正常的,也不知道这些符对半妖有无作用。 他只能赌一把。 七命定灵符。 白倾深吸一口气,他不敢贸然上前,而是用符篆包上一块石头往它身上砸,遇到相克之物符篆会自动贴上去,只是这样会暴露他的方位。 很蠢。 可他赌的不止是他,还有那只妖。 符篆在靠近白毛时起了些许反应,黄纸上的丹砂浮出符面,像水波纹般荡漾了须臾。 大少爷屏住呼吸。 石子落地的瞬间,那符篆没跟着它落地,而是飘在半空往白毛身上贴,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捏了把汗。 眼前一黑,那白毛蓦然转身朝他扑来,本就晃悠的符篆被厉风一掀,像断了线的风筝飘落在地。 那妖直直将他扑倒在地,左臂撞击在地上传来的剧痛让大少爷咬紧牙关,满是灰尘血污的脸被汗水洗礼,愣是洗出了原先的肤色。 藤蔓迅速攀上将他捆了个结实,从头到脚,荆棘亦没褪去。 这周身猛然袭来的疼痛感刺激到让他的身体一颤,疼痛之余,他还庆幸了一把,好在白毛没用藤条缠上他脖子,否则真是离死不远了。 符篆... 白倾指尖一动,那些荆棘瞬间缩紧,十指连心,他疼得唤出了声,身上斑驳的血意彻底将这身白衣染成红袍。 这声痛呼让白毛暂时闭上了那张看起来只吃素的绿盆大口。 它的意识又开始混乱不清。 大少爷歪头咳出一口血,趁它在与自己对话前哑着嗓子道:“苏简成,我说保护不了你,你就这样作践自己?” 半妖僵住。 它忽然慌乱的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粗旷的嗓音发出断续的嘶号:“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了...” 他赌对了。 半妖蹲在地上,又开始用五爪拼命刨土,一边刨一边发出悲怆的哀嚎,体内的藤蔓控制不住又要往白倾身上刺,它便发了疯似的去拔。 血泪涌出,它满身是血的冲白倾咆哮:“我不是!我不是苏简成!我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你!你走!你走啊...” 它浑身上下连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面容丑陋狰狞,血液都快被熏染成绿色,哪里还看的出是当年那个唇红齿白被宠到没边的少年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