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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奚野肯就此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从此以后获得长足的进步,这何尝不是一件大功德。 “好。”季言礼采用了缓兵之计,“你考吧,加油,我会帮你的。” 奚野忍不住深深叹气:“你说说看,与其费尽心思帮我考好再跟我再一起,我们现在直接走捷径不好么!这不是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么!是吧……季言礼。” “……学长。” “老婆。” * 游乐园之行结束以后,季言礼下定决心,出于他的职业道德,绝不因为他突然承认了喜欢奚野,和奚野突然强吻了他,和他们突然成为了准情侣——虽然这个“准”字背后实施条件的难度基本等于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但他不会因此而放松对奚野的家教。 尽管如此,他走到奚野家门口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他站在小区路上深呼吸,自觉自己的情绪非常镇定,而且理智在线,只有心脏像是浑身器官的背叛者,自己在胸腔里嗑药了似的嗨个不停。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接起来看,发现是奚野的电话。 “学长,我易感期了。”奚野本身嗓音就很沉,此时听起来格外低哑,“家教要暂停一周了,在我打电话跟你说易感期结束以前,千万不要来我家,不要来看我……但是要想我。” 季言礼心说,太好了。 这是他这辈子最没良心的时候了,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像是临上刑场却突然被无罪释放的死囚。 每次见到奚野,每次看到他吊儿郎当的笑容,每次听到他拖长了调子喊他学长,他都好像丢了魂一样变得不像自己了。 那层保护他的泾渭分明是非清晰的薄膜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一切都像失去控制一样无可自救地滑坡,滑向一个他根本不知道会面对什么的深渊。 季言礼突然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就像是在过山车最高点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会下滑,而且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自己的下滑。 当初拽着过山车的是地心引力,现在拽着他的是自己,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逃到哪里,都是躲不掉的。 “还有一件事,”奚野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我后悔了,你别穿女仆装上班了。” 季言礼又有些不乐意,怎么,你说穿我就穿,你说不穿我就不穿?你把工作当什么了?那我之前的自我牺牲和破碎的自尊又算什么? 奚野慢吞吞道:“如果老楚抓到你,趁我不在,偷穿奇装异服……他就给你扣钱。你给我穿严实一点,嗯?” 季言礼:“……” 扣钱,那不行。 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季言礼立刻声明:“我本来就想穿得严实一点!” 奚野低笑一声,说:“那再好不过了。” 季言礼放下电话,本以为会觉得轻松一些,却莫名觉得更沉重了,冬天的街道灰黑湿冷,两旁的行道树只剩嶙峋坚硬的枝干,一片萧索和寂寥,手脚都冻得红肿刺痛。 而他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 季言礼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原本晚上给奚野家教的时间,他理所当然地挪用给了学习,白天工作、做饭、家务和医院一切照旧,菜市医院书店和家四点来回奔波,他的生活在不经意间回到了和奚野重逢前的原点。 季言礼本以为自己会松口气,如鱼得水,可他竟然想错了。 一切都没有变,但是一切都变了。 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会这么累,这么枯燥,这么沉闷,这么难以忍受,像是一首只有一个音的曲子,从六点闹铃响起,睁眼起床开始忙碌,到晚上十二点放下笔洗漱睡觉,闭目复盘今日已完成的事情,列一个明天的计划日程。 从早到晚,日复一日,如同一天。 仿佛猛然降临一场浓郁的灰色大雾,无孔不入地笼罩在他的生活里,连喘气都变成了费力的事情,一举一动都会搅动空气中灰色的气流,粘稠得像深海中海水裹住四肢。 有的时候他在深夜写作业,安静刷完一张卷子,仔细收好,突然就想抬头跟奚野说句话,看到的只有狭窄逼仄的房间,到处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仅有的个人物品整齐地摆放在床头和桌边。 孤独就像冬天从门缝和窗缝里渗进来的冷风,微弱得让人总是忽略它的存在,可一旦意识到了,它就会一瞬间占据人的全部意识。 在季言礼注意到以前,他已经在心算日子,算什么时候奚野易感期结束,算出来还有三天的时候,他几乎怀疑自己算错了。 自游乐园以后怎么可能只过了四天?他明明觉得已经过了几个月之久了。 除夕夜悄无声息地降临,季言礼本以为在除夕夜以前,奚野绝对会联系他,可他迟迟没有打电话过来,季言礼也不会冒险进入易感期Alpha的家里。 按照往年的惯例,季以禾和他早上起来就先大扫除,而后贴春联,贴窗花,挂一些零零碎碎的大红色的小灯笼和金色的小元宝。 托奚野的福,今年换新衣服的也不止季以禾,还算他一份。 之后季以禾打下手,他主厨,煲鸡汤,清蒸鱼,再包几盒饺子,加上前阵子炸好的糯米圆子,蒸速冻的糯米八宝饭,打包带去医院和谢安之一起庆祝新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