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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族兄阖眸淡然,阿合奇口不择言刻意说:“或者,再运作些手脚,让那小郡王更信任咱们些……” “你想做什么。”僧人闻言睁开眼,语意虽淡却十分威严,“毁伤无辜之事,不可。” 又是一声重哼,帘幕刷得一声被甩落:“无辜?别忘了王后是怎么死的!” . 下了车后,江小蛮愈发觉得后背腰臀上的擦伤,火辣辣得疼了起来。 她本想着绕路回驿所叫韶光看看伤势,可念头一转,还是转了方向,径自朝皇宫赶去。 虽说贵妃答应过让她自个儿挑夫婿,可今日房文瑞那阴恻的嘴脸,仍然叫她心中不安。 到了宫门口,恰好遇着了内侍监总管—许集。 “许太公,贵妃未出门吧?”对这位服侍了三朝天子的老宦官,江小蛮一贯十分尊敬。 “是是是,今儿本该去驿所看郡王,瑶华宫却是来了位贵客。” 老宦官满面含笑,他是看着江小蛮长大,也是宫中为数不多晓得她身世遭际的。甚至多年前,恶卦昭示之时,景明帝正吸了过量的五石散,随手拎起年幼的江小蛮,差点就推进太液池里,就是许总管冒死拦下的。 许集笑呵呵地引着她朝里走,一边也让人去内侍监那儿作了记录。 原来先皇后故后,凉国天师的第二卦,留了江小蛮一命,只是每月进宫次数不得过三,且及笄前绝不可留宿。 就要跨进瑶华宫门前,许集微佝着身子拉了拉她的胳膊,忧心地看了眼她额角的红痕:“郡王的婚事……是蜀侯夫人直接奏报的陛下,贵妃先前并不知情。” 江小蛮闻言心喜,忽的想到了些事,毫不避讳地拍了拍老宦皱褶遍布的手:“许太公,蛮儿前两日在莽山,挖了两株孤品牡丹。倒差点忘了,明儿便差人给您送去。” 许集心中一暖,他年已花甲,无亲无故,虽说在宫里还算得势,却唯有这一个小公主真正在意惦记自己。 看着她杏眸灵澈的圆润脸庞,许集点点头,转身也疾步朝圣玄宫而去。他偌大年纪,看人极准,那房家嫡子绝非可托付的良人。若是贵妃不管,他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多多转圜。 瑶华宫占地极广,珍禽异花,贡果宝玉,直是亭台水榭,五步换景。 在西偏殿外,满池碧意的抱厦边,石墩上坐了两个穿云戴玉的妇人。 其中一个肤色赛雪,只穿一件榴红色八宝抹胸裙的妇人,便是当今天子盛宠了十四年的莲贵妃。 “玉真给姨母请安。”见还有旁人在,江小蛮端正了身子,安安分分地好好行了个礼。 她杏眸微扫,讶然地发现陪坐的那位,壮得像轮满月般的命妇,形容委顿,一双肿眼泡红白交替,分明是哭过许久了。 这般神色意态,叫她想起多年前,生母许皇后故去后,那一班守丧人的模样。 “行了,蛮奴。这位是蜀侯夫人,也是你嫡亲的姑母。来,上前来。” 莲贵妃有大半月不见女儿,拉到石凳边,抚着她的头发,便眼含斥责地叫人拿伤药来敷她撞红的额角。 凑近了看,才发现蜀侯夫人圆胖的脸上,一双凌厉微垂的眼睛,同其子房文瑞生得如出一辙。虽是亲姑侄,两人却几乎没怎么见过。 说话间,江小蛮本能的觉察出,蜀侯夫人看自己的眼神,绝非善意。 等贵妃谴人送走了客人,她张口便问:“姨母,我等会儿能去看看萧美人吗?” 莲贵妃斜睨了殷红眼尾,点了点她脑门:“怎么,本宫还当你这小混蛋第一句要质问呢。” 她母女两个素来便难和气,话一出口,就见江小蛮扁扁嘴:“不是说叫我自个儿挑驸马,方才那什么讨人厌的侯夫人,是不是哭求您应了婚事?” “越发没规矩!那也是你姑母。”莲贵妃也迅疾冷了脸,将她朝后推了把,“你与房文瑞的婚事,陛下已然定了。侯夫人过来,是怕高攀了,反是来叫我劝陛下去的。” “我呸!”江小蛮恨恨地想说句粗话,却又到底没敢。她别过脸去,不愿再多问了,“分明就是那对母子去阿耶面前求告的,还来瑶华宫作好人了。不用姨母,我自去找阿耶去!” 说罢,跺跺脚头也不回地便跑开了。 御池边,莲贵妃起身,如一只火云仙鹤般,来回迈步数圈。倏而蛾眉微蹙,朝大宫女画偃耳语了几句。 出了瑶华宫,也才午时刚过,江小蛮便想去看看萧滢。 可是到了沁秀宫偏殿,却被小太监告知,萧美人一大早叫陛下接去了,还未送回来呢。 凉国民风开放,她一副道人打扮,又是个没长开的模样,是以在殿外树荫下坐了,也不让人觉着有什么不妥的。 虽有宫人识得她,却也碍于命格的说辞,不好请她直接入殿去。江小蛮就这么倚着参天老树,直等到申正时分,才远远见着一乘软轿抬了过来。 她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子,又揉揉眼睛,清醒过来便一骨碌爬起来,三两步冲到了软轿跟前。 “滢娘,姨母叫你过去吃茶呢。”到底是身份有别,她每回来找萧滢,便总是托了贵妃的说辞。 软轿里,萧滢下意识抬手挡了挡项间青紫,神色凄怆,开口却是温声劝慰:“小蛮,我害了头风,刚在陛下那儿吃了药,现下得马上歇了才好。贵妃那儿,劳烦你,就说明儿一早我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