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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得台面的市井儿,什么东西。”韶光朝外嘀咕,“殿下都叫着走了,越发仗着兄妹的幌子,还敢堵起主子来了。” 她是瑶华宫里的老人,一生都只为主子。这些年冯策渐渐长成,韶光自个儿孤家寡人,却从小便看好他两个是天作的一对佳偶。莲贵妃从流民堆里救下那竖子,又当亲子一样抚养成人。 冯策待公主的情谊,韶光是第一个瞧出来的,她一直觉着,自个儿辛辛苦苦娇惯出来小公主,就该寻个这样听话温良的驸马。可是近来,冯策凭军功一路升迁,不仅摇身成了羽林卫新贵,禁军指挥副使。前儿还对贵妃明确表态,自个儿是不会尚主的。 分明待蛮儿有意,却又不愿尚主,为的是何?满朝文武哪个又看不懂,他有志以武将身份入政事堂,要的是大凉臣子中独一份的权势尊荣。这些,都是徒有虚名的驸马爷全然比不了的。 所以他如今再来公主府,便叫韶光打心底里厌恶起来。 食盒被人提了进来,外头还罩了层厚厚的绒套保温。 江小蛮整了整躺歪了的道士髻,火烧眉毛一样对韶光求道:“好姑姑,你再去与他说一回,就说明日我定见他。” “茅坑里的臭石头,他若还是不愿呢?” “那就请姑姑引他去别处,片刻就好。” 韶光袖手,撇撇嘴又叹了气,少不得还是要听命再去。 可等她前脚一走,公主殿下立刻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木梯,瘸拐着却飞快地行至西苑一处仆妇们居住的矮墙边。 梅儿和几个侍女被迫扶着她上梯翻墙,还未等她们跟上,江小蛮就从墙头将木梯放到了另一边。 她们心惊胆战地瞧着她带伤勉力翻墙,末了竟还听着素来纯良娇憨的公主殿下,好像啐了句骂人的脏话。 “同姑姑说,我就在隔壁坊,天黑前不许她带人过来。”江小蛮放高了声音,“也不许她怪罪你们。她若不听……恩……本公主就不吃不喝……额……十日!” 提着食盒朝鸿胪坊去时,江小蛮心里头又气又得意。十二岁前,她和冯策是对冤家,这样的把戏对决了不知多少次。她晓得骗不了阿兄,要引开的人反而是碍事的姑姑。 就在江小蛮终于行至宝塔底下时,她没想到的是,韶光出内院后,根本也没再去劝她阿兄。反而是直接坐轿入了宫,在莲贵妃面前,将冯策今日的举动悉数禀报了上去。 不过是二刻后,宫里就传了口谕,为了这点小事,莲贵妃闹到皇帝那里,非要严惩养子卸他的军权。而景明帝则一反常态,只笑说是兄妹家事,最后罚了冯策四十军棍了事。 冯策挨了军棍,却没回去休养,而是跪在瑶华宫外请罪。贵妃是哭着召见他的,抚着他的发顶,问他究竟是何心思。直到他指天立誓效忠皇室,再不僭越,才让养母收了泪。 宫里头乱纷纷的几乎是闹了一整日,黄昏时分,十七岁的少年独自走出端阳门,站在巍峨斑驳的城墙下,天边终是下起了薄雨。 他仰首看向高耸的城墙,温润清冽的双眸浸满苍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城墙下站了二刻,雨水冰冷刺骨,浸入受刑的腰臀上,将本就正红的官服染得更艳丽了。 这一切,是在鸿胪坊偎了一日的江小蛮,全然想不到的。 午时前,在她再次站在那所徽派院落前时,却发现院门上锁,里头静悄悄的,竟是没人的。 明明应了等她再过来,这是去哪儿了呢? 江小蛮抱着绒布套的食盒,在先前睡着的栏椅上等着。直等到午时也过了,差点将她冻撅过去,却也是依然没见个人影。 巧的是内侍监的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偶然路过,江小蛮忙拦下他,唤他去要来了开锁的钥匙,想着索性进去等也好。 可小太监费周折借来了统管的钥匙,却发现竟是没能打开大门。江小蛮扫了眼铜环上的大锁,发现那锁太新了,应是被人换过了。 忍下疑惑,瞧了瞧这矮墙,她朝小太监歪头憨傻一笑,半哄半迫地让他寻了木梯来,照葫芦画瓢,勉强越了过去。 落地时,因要护着食盒,却把伤了的右腿又扭了下。 听着里头哎呦一声,小太监吓了个半死。 “没事没事,你若不放心,再替我去东边院里报个信。就说让她们……嗯……亥时前不许来就是。” 等外头安静下来,江小蛮抱着早冷去的食盒,一步一顿地朝内院拐去。 她在内院的几处厢房里翻找炭火,却连个炭盆子都没寻到。冻得瑟瑟发抖之际,倒是在好几处箱笼隔屉上,瞧见了方才外院铜环上那种锁。 她虽任性娇蛮,实则天资远过常人,图纸文字若用心去看,甚至能过目不忘。 这种锁显然是全新打制的,绝不是鸿胪坊惯用的那种。旁人或许难以觉察,可她却一眼就看出,锁上的图纹雕刻,风格迥异,好像不是中土的纹饰。 第28章 .失窃反正是你,就是你了! 内院的三间厢房里,江小蛮不请自入,在先前提耶磨墨的那间书房坐下了。 屋内空旷,仅有一塌一案,连案前的坐的地方都没有,倒是有个陈旧的橱柜。最底下的小抽屉也一并上了锁。 江小蛮又冷又饿,无意间又多瞧了这把锁。 锁上绘了种奇怪的图腾,在边角上,看不甚清楚。因觉眼熟,她蹲下身凑近又看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