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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她只是没来由的,相信他的本来面目。 果然,在她说出没有解药,而自己也已然服用后,站在屏门前正欲毁门的人没有再行动作。 一盏柔和荧荧的宫灯,伴着外头冰河里的风雨,便越发照得此间暖意无限。内室陈设简单奢华,一张丈宽的拔步床上,铺设着满绣宝相菱格纹的深褐丝绵褥子,而上头仅置一条颇宽大的雪白羊绒被。 与窗外的天寒地冻相比,这一处的福地洞天实在是更易惑人心神。 “过了今日,我便不再强留你,好不好?” 见他始终矗立门边,不曾动弹,江小蛮壮着胆子,试探着上前,拉过他一只手抱着。 只是还未等她抱上片刻,提耶回身想也不想地轻易又甩脱了她的手,又是一阵闷雷滚过,只是略微扫了眼,他上前搭按在她脉间,语气肯定:“你并未服药。” 指腹之下,探知的心脉跳动愈发快起来。他垂眸,对上女孩儿带了些怯意却又十足坚定的神色,只是这一眼,被压制的五感再次翻涌上来,千万缕得奔腾四散着,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他当即用力阖眸,放开她的手,一连退了数步。 以这般状态形容,今夜这门,委实是不好出去。 他一路退,她则咬唇一路跟着。 “别再过来!”退无可退,提耶依墙盘腿而坐,努力撑着清明,“你年岁尚小,心地纯善,从前贫僧一向敬重公主品性,可今夜却是开了眼界。女儿家如此不知珍重自爱,压人以强权,便是欲结恶缘。” 暖黄灯光打在他清俊压抑的面容上,愈发显得眉目深刻,若是男子也以容貌相论,只怕这就是世间绝色了。 本是刻意激人退却的话,可江小蛮听了,却是眼眶一红,竟将心底里最后一点胆怯惧意都尽数挥散了。 女孩儿家被自己痴心之人说‘不知自爱’,怕都是要伤心着打退堂鼓了。可她却正是相反——既已走到这一步,倘若今夜不成事,怕就是真的今生无缘了。 有诵经声絮絮不断地响起,起初音调沙哑不稳,可两段后,也就勉强回到了正轨。 然而心念终究没有那通天的本事,语调虽平静了,可再看他周身形容,却是面项guntang,额角处都已有汗珠点点沁出。 他喃喃而诵,用的却是西天梵文,说的是魔王让三女惑释尊的故事。这一段在西域僧众里是耳熟能详的一段,而中土未传,江小蛮也并不能听懂。 “我只是发乎内心,想要留住你。”她抬手解下垂髻红绳,又松开发间仅有的两样钗环,一边轻声如呓语地朝角落处行去,“如此行事……我也是不想……确是无可奈何。” 青丝如瀑,她也就是这一头乌发比寻常女儿好看些,是那种极为柔软厚重,发量几乎是一般人的两倍,就是梳简单式样的堕马髻,都是可以不借义髻的。 只是头发的长度不够,在观里为了扮男装,便只留到腰间偏下一丁点,如今披垂,但从背影来瞧,就有些肖似十来岁孩子留的长度了。 诵经和着念珠拨动声,显得愈发安详平稳。 但若细看,额间水绩已然漫至眉角上方,在那浓黑远山上积成了一道水线。 江小蛮看在眼里,散了头发后,她驻足停在离他二丈处。停了片刻后,她低头脱了鞋又褪了袜。 就这么赤足站在地上,雪白双足感受着地龙的热度,一下子偎烫到她心口处,再抬头要去抽了衣带,要去解宽幅束腰时,她觉得心口实在跳得太快,却仍是迫着自己不移开眼,暗自言语:“怕甚!又不会少了块rou去的。月娘不是说了,过了后也就好了,也就头一次不习惯嘛。” 慢刀子剁rou才叫疼呢!有什么好磨蹭的。 自我鼓励完,狠下心只当是要洗漱沐浴一般,江小蛮手下不停,一口气三两下将褙子、交领衫、外裙尽数都褪了,只剩下一件极为单薄的贴身襦裙,终是指尖发颤,动作数次,没勇气去抽下背后的绳扣。 襦裙是极浅白色绸裙,上半部分极为合体贴身,将她身段勾勒清晰。 江小蛮原本就不清瘦,只是占了骨小rou多的好处,外头人看不分明。这些日子,她清减不成反倒又吃胖了许多。这会儿只着襦裙,便能看出身段丰润,却并不玲珑。许是rou都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了,瞧起来只是有些稚气白胖,并没有多少勾人的地方。 等她赤着脚这么衣衫单薄地过去,蹲下身小心地触了触提耶眉角,还没动作时,前一刹还在诵经的人,却猛地挥手,一下将她挥倒出去。 这一挥手间将她推出数步,蓄势待发的模样,就好像是在对付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诵经声中断。 那双眸子睁开的一瞬间,着实让江小蛮吓了一跳。素来悲悯温雅的碧玉瞳仁中染透欲望,赤红妖冶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挣扎动摇。 “走,快走!”清明与沉沦交缠争斗,念珠发出极重的落地声,此时此刻,他似是再也无法重新再诵经自持了,只能竭力贴靠着墙角,“我不会留在凉国,不论公主作什么,都不会。” 本是极高大的身躯,此刻却蜷曲着,显得极是痛苦而可怜。 “那我也不要这层身份,也不要凉国了。”江小蛮撑起身子,遥遥地看着他,语调里终是带了哭音。 可是提耶却回避了她的视线,只是身躯颤抖得无言沉默,鼻息间,时而又发出两声闷哼,听着极是难捱苦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