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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真切切地在生气。 那现在呢,为什么要来。 薄知聿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迟宁处理完他的伤口,把药递给他:“白涂哥让我一定看着你吃完。” 上面的药物有安定,也有舒缓情绪的药。 那是治疗他精神疾病的药。 薄知聿看了她眼,还是把药吃完。 迟宁:“好好休息。” 她身上的毛毯放在沙发的另一端,偌大的客厅,黯淡又静谧,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这混沌又灰暗的一天,她不在,他总会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 叫嚣着让他去死,指着他的良知,唾骂和痛苦梦魇里朝着他肆意挥舞。 他好像被关进沼泽地,泥足深陷,恶臭污秽的淤泥浸染过他的唇、鼻,要就在这淹死他。 不知怎么,在这个时候,总会冒出那个小姑娘稚气未脱的脸。 乖巧地朝他伸手,喊他的名字。 “薄知聿——” 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 恍惚之间,他身上像重重地压下了什么。 不在那片沼泽地,很温暖,清冽的味道。 不是幻觉。 薄知聿猛地睁开眼,那个远去的身影又去而复返,光亮正式填充进室内。 少女还在整理刚刚扔在他身上的被子,“我猜你今晚睡不着,但我们没有亲密到我要进你房间陪你的关系,所以麻烦薄三爷在客厅沙发上睡一晚。” 薄知聿反应了三秒她说的话,哑然。 迟宁不以为意,“这次比之前好点,没有说要让我走。下次记住,想要人陪就说想要人陪,这又不丢人。” 配合他的生活习惯,迟宁没开灯。 薄知聿的视线范围多出个小小一团,摆着膝盖,半干的青丝披散,安静又美好。 薄知聿突然很想笑,他总是能被这个小朋友戳中笑点。 迟宁偏头,男人似乎是真觉得开心,嗓子里溢出几许细碎的笑,眉眼潋滟出春意,连胸膛都跟着微微起伏。 他拖着长音问:“小阿宁,怎么办啊。” “什么?” “你这么了解哥哥,有点儿不公平了。”薄知聿勾唇笑,“能说吗,手上是怎么回事儿。” 迟宁原本是打算在写完作业就休息,晚上被薄知聿的事情一耽误,她也没来得及想自己的事情。 这么一提醒,她才注意到她的手。 身上这套是薄款睡衣,纯白色,淋了雨之后色彩对比鲜明。 从肩头开始一道分明的红线直直延长切割,红黑两道色彩杂乱交汇,从外观隐约看出是个心的形状。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抽象性线条的文身,一圈一圈从肩绕道手腕。 左手是抽象性线条,右手是细碎的木偶小人、并非亮莹莹的少女系,全都是黑、红二色系为主的线条画。 这样冷酷的花臂放在她这儿,奇妙地和长相的乖甜融合。 薄知聿:“原来阿宁不是怕冷才穿着长袖,是用来遮文身的。” 所以,上次在医务室给她的手腕上药,她才会防备地只拉起一小块袖子,又迅速的放下来。 秘密被戳破,迟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怎么,你也喜欢吗?” 她问得挺真诚的,“这个文身师技术挺好的,要介绍你们认识吗?” 薄知聿眼尾压着笑,散漫道:“小阿宁,怎么每次都这么让人惊喜。” 迟宁确实也不在意被人发现,只是在学校不遮掩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是个会读书的学生,不是什么三好学生。 薄知聿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清了。” “为什么?” 迟宁笑了,“还能为什么,青春期叛逆呀。三爷身上,难道没有个文身?” 薄知聿注视着她,小姑娘脸上的神情乖纯,这种长相的优势是天生的,干什么都让人觉得是天真浪漫。 但迟宁,她总是这样的表情。 太假了。 “没有。”他说,“总觉得这种东西是要带到坟墓里的,应当选最重视的。“ 迟宁不置可否,也觉得有趣:“没看出来,您也挺传统。” 薄知聿低笑了声:“我是第一个看到的吗?” “文身?”迟宁想了想,“来到南汀后是。” 闻言,男人弯了眉眼,很是满意。 “那哥哥也算比别人,都要了解小阿宁。” “……” 奇奇怪怪。 了解她有什么可骄傲的。 薄知聿也不是会揪着她“未成年不能文身”的古板,“青春期叛逆的时候,还会做些什么?除了打架、文身,会抽烟吗?” 长得像小白兔似的姑娘乖巧点头,“会是会,但比较少。” “为什么会想做这些?” 迟宁随口胡扯:“因为别人都在读书,没人陪我玩,很无聊。” 迟宁在看电影,屏幕上的小女孩正趴在树上眺望整个小镇,午后和煦的阳光照拂到她的脸庞上。 屏幕外的小姑娘蜷缩着自己,静静地沉溺在黑暗里。 过了许久。 夹杂着童稚的英音背景,男人缱绻的声线萦绕在她耳畔,极为耐心。 “小阿宁,下次青春期的时候来找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