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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绎扭过脸,没有说话。 陆谨承在周淮生的家里四处看了看,电话响了响,他站在客厅里接,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林知绎不感兴趣,他抱着卷卷走到狭小的厨房,周淮生正在焯排骨。 “你要做什么?糖醋排骨还是排骨汤?”林知绎问。 “糖醋吧,”周淮生关了火,回身问林知绎:“陆先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林知绎皱眉,“我怎么知道?我问问他。” 周淮生握着锅铲的手忽然放松。 半分钟后林知绎重新走进来,说:“没有。” 周淮生继续做饭。 林知绎这才注意到周淮生今天穿的是他买的那件冲锋衣,黑白撞色的样式让平日里沉闷的周淮生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他下面穿了一条很厚实的直筒黑裤,根本谈不上款式。 “你怎么不戴护膝了?不是有关节炎的吗?” 周淮生一边切菜一边说:“走路不太方便,就摘了。” 林知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问这一句,自讨没趣地“哦”了一声。 他出去把取暖器打开,又把地垫铺在客厅,陆谨承挂了电话,将新买的玩具摆在上面,卷卷贴着林知绎,怯怯地望向陆谨承,说:“谢谢叔叔。” 陆谨承把玩具从包装盒里拿出来,放在卷卷面前,“不用谢,卷卷喜欢就好。” 没几分钟,客厅就被玩具堆满了。 卷卷第一次玩遥控的玩具车,激动地跑到厨房,踮着脚把遥控器往周淮生手里塞,周淮生说:“爸爸要做饭,卷卷去玩吧。” 卷卷着急地说:“爸爸玩一下。” 周淮生定定地看着锅里的菜,装作没有听见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可卷卷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小手举着,急切地和他分享喜悦,周淮生只能收起情绪,他开了小火,拿布擦了擦手,接过遥控器走到厨房门口。 “爸爸,推这个。” 周淮生应着卷卷的要求推动控杆,红色小车嗖的一声从地垫上一路开到餐桌下面,卷卷仰着头朝周淮生笑。 周淮生强迫自己不去看客厅坐着的两个人。 在重遇林知绎之前,他一直觉得他把卷卷照顾得很好,虽然日子穷了点,但他拼了命地工作,没让卷卷饿过一顿,他身边的朋友大多和他一样,省吃俭用地攒钱,可是此刻看着卷卷的笑容,周淮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原来这样拮据窘迫。 卷卷很懂事,但两岁的孩子不应该这么懂事,也许卷卷跟着林知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有更好的人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周淮生不敢再想,他把遥控器还到卷卷手上,朝卷卷笑了笑,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林知绎看着周淮生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心情不知为何忽然落了下去,卷卷坐回到他怀里,林知绎搂着小家伙,满脑子都是刚刚周淮生转身的模样。 他从心底升起一阵烦躁,说不清道不明。 周淮生做事很利落,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做好了三菜一汤,摆到桌上,他拿好筷子和碗,对走过来的陆谨承说:“就家常便饭,见笑了。” 陆谨承坐下来,接过筷子,夸奖道:“怎么会?看起来很好吃。” 陆谨承平日里吃西餐比较多,但还是被周淮生的手艺惊艳到,“这水平完全可以去做大厨了。” 林知绎想到周淮生在养老社区食堂的那份工作,他把排骨夹到卷卷碗里,顺势说:“我也觉得你可以去饭店工作。” 周淮生不动声色,片刻后才说:“去饭店没法带孩子,送外卖挺好的,也就冬天辛苦了点,但好在能自己支配时间。” 陆谨承看了林知绎一眼,继续对周淮生说:“我印象里雁蒙山在岩平那边,离望城挺远的,得有一千多公里吧。” “是。” “望城的物价水平相比之下还是挺高的,其实回岩平的话,经济上的压力没这么大,你怎么没想过回去?” “孩子身体不好,老家的医疗水平没大城市这么高,没办法,只能留在这里。” “这样啊,也是,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尤其是医疗和教育这两方面。” “是。” 林知绎注意到周淮生一块排骨都没有吃,从陆谨承问话开始,周淮生就没有再往菜盘里动过筷子,只闷头吃米饭,林知绎兀然说:“这排骨有点咸。” 周淮生立马抬起头,夹了一块排骨尝了两口,“咸吗?我尝着还好。” 陆谨承也说:“不咸啊,糖醋排骨怎么会咸?” 林知绎嚼了几下,“哦,不知道,可能味蕾出错了,现在吃起来正好。” 周淮生这才放心。 当着卷卷的面,三个人都没有提抚养权的事,吃完了晚饭,陆谨承准备离开,林知绎送他下楼。 “你晚上住在这?”陆谨承问。 林知绎轻咳了两声,“没有,我陪卷卷一会儿就回去。” “准备什么时候带卷卷走?” “再等等吧,他毕竟养了孩子两年,我也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得想个周全的方法。” 陆谨承笑着说:“挺有模有样的。” “什么样?” “当妈的样子。” 林知绎立马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你别拿我打趣。” “你现在对周淮生是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