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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生纠正他:“是大巴车,我们先去清江,清江是离岩台最近的一个大市,人口多,说不定你是那里的人。” 林知绎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拉着周淮生的手,摇头晃脑地走着路,他把地上的碎石踢到河里,“大巴车,我喜欢。” 他嘴上说着喜欢,可是一上大巴就开始打瞌睡,抱着周淮生的胳膊,枕着周淮生的肩膀,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转眼就睡着了。往返于城乡的大巴车都是灰沉沉的,车帘很脏,上面还有油迹,周淮生小心翼翼地拉上车帘,以免碰到林知绎的大衣。 他特地让林知绎穿上那件咖色大衣,尝试着用熟悉的衣服唤起林知绎的记忆,林知绎安静地睡着,漂亮的卷发和白皙的皮肤与周围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林知绎出身不俗,生来就是富贵命。 他还是应该恢复记忆,周淮生想。 林知绎应该回到自己的生活环境,与同层次的朋友交往,做他该做的事,而不是留在小山村,每天说着无厘头的话,玩过家家,像个心智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林知绎动了动,搂紧了周淮生的胳膊,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到了清江市汽车北站,周淮生直奔辖区派出所,民警要他提供身份线索,周淮生提供不出来,林知绎在旁边吵着说自己叫“顾知绎”,周淮生没办法,为难地对民警说:“那就这个,麻烦您查查看。” “没有,系统里没有这个名字。”民警摇了摇头。 民警又帮忙筛出差不多读音的名字有八十几个,但年纪和性别都对应不上,“信息太模糊了,而且大概率还是错的,没法查。” 一无所获,周淮生拉着林知绎走出派出所,林知绎站在台阶上不肯走,红着眼睛说:“阿淮,你不要我了吗?” 周淮生朝他伸手,“怎么会?” 林知绎慢吞吞走下来,抱住周淮生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委屈地说:“那我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 周淮生摸了摸他的卷发:“我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林知绎这才抬起头,“好。” 周淮生找了一间小旅馆住下来,放好行囊,又给林知绎戴了条保暖的围巾,才带着他下楼,问了旅馆老板,清江哪些地方比较热闹,老板给他指了路线,“金圆街吧,还挺好玩的,坐一号线地铁去。” 周淮生没坐过地铁,他问:“那公交车呢?” 老板想了想,“这个我记不得了,你去公交牌上找找吧。” “好,谢谢。” 林知绎紧紧地攥住周淮生的手,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下车后到了金圆街,原来是个小吃一条街,林知绎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指着烧烤摊说要吃。 周淮生和他一起排队,买了十串羊rou串,林知绎握在手里,挑出最肥瘦相间一串,举到周淮生面前,“阿淮先吃。” 周淮生愣住,“这么乖?” “阿淮辛苦了。” 周淮生笑了笑,“原来你不傻。” 林知绎晃晃脑袋,“你才傻,阿淮最傻,阿淮牵着我,不要走丢了。” 周淮生低下头咬了一口羊rou串,正准备拿走时,林知绎就把剩下的吃完了,然后挑了一根新的给他,动作十分自然,好像已经和周淮生相处了很久很久,他把第一口留给周淮生,让周淮生恍然觉得自己是被爱的那个人。 周淮生眼色微凝,忽然开口:“知绎?” 林知绎转过头来,“怎么啦?” “没有,想看看你是不是这个名字。” 林知绎“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过了几秒又转过头,说:“阿淮好傻。” 因为有几个摊位异常火爆,排队的人把道路堵住,周淮生拉着林知绎绕开人群最拥挤的地段,却正好碰上两个酒鬼蹲在路边石上喝啤酒,半醉的模样,隔几米就能闻到酒气冲天。 其中一个光头男人瞥见了林知绎,便朝旁边人使了使眼色,露出猥琐的笑容,周淮生握紧了林知绎的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避开两人往前走。 可其中一人酒意上头,偏要抬起胳膊,假意打哈欠,推了周淮生一把,还贱兮兮地笑,周淮生为了保护林知绎,便没有生事,加快速度往前走。 后面议论声不大不小,“脖子后面没贴抑制贴,是beta吧。” “靠,连beta都能找到这么好看的omega?” “这两种人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呵,没好结果的。” 周淮生带着林知绎回到主街上,给他买了一杯椰汁,林知绎捧着杯子说:“阿淮我要吃那个。” 周淮生望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像垒起来的土豆片的东西,“走,我们去买。” “不要,我脚疼。”林知绎蹲下来。 “那你在这边不要乱跑,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林知绎点了点头,乖巧说:“好。” 周淮生走过去排队,七八分钟之后,他拿着旋风土豆回来,林知绎已经不在原地,一瞬间,巨大的恐慌袭来,周淮生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望向四周,都没有林知绎的身影,他正思考该如何时,忽然听到玻璃瓶炸裂的声响。 那几个酒鬼! 林知绎有危险。 周淮生脸上血色尽失,连忙跑了过去,可到了之后才发现,两个酒鬼倒在地上,林知绎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手上拿着碎裂的玻璃瓶瓶口,抵着酒鬼的脖子,眼看着就要扎上去:“你敢推他?你竟然敢推他,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