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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尘!” 与此同时,失去了对手的阮秋也散去了一身灵力,瘦弱的青衣身影摇摇欲坠,将要跌落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身,而后落到了一个带着几分沉水香的温暖怀抱里。 此刻,才冲过来的卢鸣风看着早他一步抱住阮秋的白衣人,登时惊喜得瞪圆双眼,“师尊!” 卢鸣风这声师尊一出,在场还有谁猜不到来人身份! 没有人能在亲眼见到玄极宗的剑圣殷无尘之后还能保持冷静,即使他们本身并不是剑修。 在一片充满震惊的惊叹中,阮秋慢慢回神,但由于耗尽体力,他的知觉有些迟钝,四肢绵软没有力气,自然站不起来,他缓缓抬头,便对上一双稍显冰冷却熟悉的桃花眼。 “……师尊?” 阮秋以为是伤得太重出现幻觉了,上一世这个时候,师尊并没有回来,他愣愣地看着殷无尘俊美的面容须臾,终于在卢鸣风上前时,才忽然醒悟过来,师尊好像真的来了? “师尊,让我来吧,小师弟他伤得有些严重……” 卢鸣风手都伸过来了,殷无尘才冷幽幽地抬眼看他,卢鸣风讨好的笑容微顿,慢慢缩回手。 “呃……小师弟伤得严重,还是师尊亲自照顾更好!” 殷无尘瞥他一眼,才扶着阮秋起身,阮秋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白衣人,便要抽回手,可他还没开始动作,便忍不住咽喉干痒咳了一口血,又让殷无尘面无表情地揽回怀里。 “别乱动。” 听到师尊似乎有些不悦的声音,阮秋下意识乖乖站好。 殷无尘眸中寒意似是散了几分,垂眸凝望阮秋,神色有些复杂,许久,才终于开口,“阮秋。” 阮秋用一双秋水眸看着殷无尘,殷无尘一向喜欢喊他的全名,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不知是不是阮秋多心,总觉得殷无尘的声音有点颤抖,这可不像他师尊以往的模样。 确实,阮秋这个名字,殷无尘曾唤过无数遍,可这一次,这个名字到了殷无尘嘴边却是生涩。他看着青衣少年乖巧无比地等着他的后话,唇角轻扬,眸中涌上几分笑意。 “阮秋,你终于出剑了。” 阮秋有过一瞬呆怔,确实,从师尊赠他青玉剑绕指柔后,除了练剑,这是他第一次对对手出剑。 “殷无尘!你可算来了!” 林庸含恨的声音打断了阮秋的思绪,他循声看去,就见林庸肩上多了一道剑伤,有些狼狈。 林庸还是期待与殷无尘再见的,虽然他很恨殷无尘,恨不得杀了他,同时又有些惧怕他。到底是恨意压过了恐惧,林庸死死盯着殷无尘,“这么多年了,你可还记得我?” 阮秋从殷无尘怀里退了出去,虽说站得不太稳,边上一直盯着的卢鸣风很快扶住他。殷无尘看着阮秋小声同卢鸣风道谢,便放下手,转过身来,眸光淡淡地扫了林庸一眼。 他越是气定神闲,林庸就越恨,“殷无尘,你还是一点没变,目中无人,猖狂至极!二十年前,你废我修为时就是这样。只可惜,若我方才再快一些,你这小徒弟便是我的了。” 殷无尘眸光一沉,“阮秋,今日,我再教你一剑。” 阮秋有些意外,乖乖点头。 “嗯。” 被无视的林庸气得捏紧剑柄,“殷无尘!你现在面前的对手是我,可不是你教徒弟的时候!” 殷无尘没理会他,一抬手,远处的青玉剑一震,便飞入他手中,他有一双好看的手,修长白皙,苍劲有力,与碧玉的青色极为相衬。仿佛绕指柔在他手中,才是真正的剑。 阮秋定定看着殷无尘颀长挺拔的背影,心中不再惶恐。 林庸神色一僵,满是屈辱,“殷无尘,当年我确实是被你废了半身修为,可二十年过去,我已经回到了半步化神,你未免太过轻敌!我奉劝你用自己的剑,兴许我心情好了,便会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殷无尘神色漠然,“本座已经知道的事,何必再问你?” 林庸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殷无尘只侧首望向阮秋,“看好了,这一剑,还是秋水长天。”他说着面向林庸,神色冷漠,“不过,这次教你的,是杀人的剑。” 阮秋面露惊诧之色,身旁的卢鸣风则是一脸不容错过的表情,想要趁着师尊教小师弟偷师。 林庸意识到什么,顿时气急,颤抖的手握紧剑柄,撼山一剑斩来,“好大的口气!我便看看,今日是你教徒弟,还是我林庸教你做人!” 那一剑,剑气之重犹如泰山,狂风大作,杀气腾腾。 可那些风都绕开了阮秋,他便猜到,是他师尊出了手。阮秋心下自豪,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家师尊,便见殷无尘不紧不慢地端起剑,在飓风中,连衣摆也未被撼动分毫! 等到林庸逼近,殷无尘终于动手,只一挥剑,天地变色,乌云压顶,凄风苦雨骤至,椎骨寒意与杀机汹涌如浪,夹在每一缕风、每一滴雨当中,如天罗地网,无处不在。 只这一剑,可破山海。 原来秋风秋雨,亦可杀人。 阮秋不敢眨眼,卢鸣风也不舍得眨眼,他们都拼命地想要看清一剑的交手,可也只有一瞬间。 乌云散去,月色悄然而来。 林庸直愣愣站在远处,手中的剑哐当碎了一地,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最终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