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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无欢咬了咬牙,在属下的第二次催促下,撕开空间裂缝同他们一同离开。殷无尘只是挥剑将鬼气挡在二十四峰外,而阮秋怔怔地看着他走远,垂眸敛去眼底一丝无措。 血影宫宫主与李掌教这场斗法持续了许久,一直没有分出胜负,将近入夜时血影宫宫主才收手离开,没有人去追他,也都追不上。 这一战震撼了玄极宗内所有弟子,而阮秋又冷又疼,体内又有妖咒作祟,早已撑不住晕了过去,殷无尘便将他带回了无极楼疗伤。 因为聂无欢爱掐人脖子,阮秋脖子上全是他的手印,这会儿肿了起来,淤血已经变作青紫色,细长的脖子被摧残得狼藉不堪,身上各处还有许多撞伤擦伤,便是昏睡过去,窝在温暖的床榻上,双眉也因为周身疼痛紧紧蹙起,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好在这些都只是外伤。 殷无尘给他上药时,只恨当时没再给聂无欢一剑。 临近十五妖咒发作,阮秋身上本就疲累无力,又经历这一遭,便是浑身难受,也足足睡到了入夜才醒来,秋水眸睁开时,因为无极楼熟悉的环境与周边的安静有些呆滞。 “醒了。” 阮秋顿了下,转头看去。 殿中烛光幽微,映在殷无尘俊美的侧脸上,不知他坐在床沿守了多久,眼中竟泛起了红血丝。 阮秋看见他,匆忙坐了起来,殷无尘上前扶起他,让他靠着床头坐下,一边仔细地将薄被盖在阮秋腿上,“没事了,别受凉了。” “结束了吗?”阮秋一开口,咽喉便是一阵掺着刺疼瘙痒,他忍不住咳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嗓子,“他们都走了吗?” 殷无尘取来温水,“都走了。” 阮秋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接过水杯哑声道谢,温水入喉,干疼的嗓子才好受些。他轻抚过满是青紫淤痕的脖子,抬眼望向殷无尘,张口要说什么,殷无尘却抢了先。 “听我说就好。” 阮秋垂眸看向手上热气萦绕的水杯,缓慢地点下头。 殷无尘深深看他一眼,似乎也在斟酌言语,顷刻后才道:“聂无欢,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只比我小两个月,自小就与我长得很像,若要模仿我,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阮秋抬眼看向殷无尘,满脸诧异,他只猜到聂无欢跟师尊有什么关系,才能将他模仿得如此相似,没想到,聂无欢是师尊的弟弟! 殷无尘的神色很平静,平静中有几分淡漠,“我先前告诉过你我有一个仇人,她害死了我的母亲,还屠了我本家满门。那个人,正是聂无欢的母亲,所有人都叫她鬼母。” 阮秋眸光闪烁,想起卢鸣风不久前才跟他说过的鬼母,血魔宗六大长老之一鬼婆婆出走后创建血影宫,鬼母便是她的徒弟,据说,她是如今真正意义上的魔门修为第一人。 “比起血影宫宫主,她不算有名。但她的来历不简单,还得从血魔宗倾倒前说起。”殷无尘淡声道:“血魔宗作恶多端,但引来正道征伐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八十多年前他们动了云水河上游的明州城聂家。那时我未曾出世,并不清楚真相究竟是如何,只知道聂家被屠后,明州城成了一座鬼城,方圆数百里也变成一片荒漠,再也没人能靠近,后来,那里就被唤做鬼庙。而鬼母,是鬼庙最后的守灵人。” “聂家咳咳……” 阮秋一说话便控制不住咳嗽,殷无尘拍着他的后背。 “别急。聂家与我本家虽然同样姓聂,实际上却毫无关系,百年前的明州城聂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修道世家,而我本家只是南泽一个小小的家族。据说明州城聂家参透天机,珍宝无数,这也许便是招来血魔宗觊觎的原因。而在明州城变成鬼城之后,血魔宗也因为分赃不均分崩离析,六大长老出走四位,宗主走火入魔,后来正道各宗门出手,血魔宗终于倾倒。” “鬼母名叫聂如意,是明州城聂家的后人,当年不知为何入了鬼婆婆门下,后来鬼婆婆创建血影宫,她也成了血影宫右使。据说鬼婆婆座下有三个徒弟,鬼母,你今日见过的血影宫宫主,还有一人不知是谁。鬼母修习鬼庙残卷,便是她的师兄也不是她的对手,可见当年的聂家有多强。” 殷无尘眼底略过寒意,起身将阮秋手中茶杯放回桌上。 他背对着阮秋,阮秋听到他的语调有轻微的变化。 “聂如意没有参与争夺宫主一位,而她也从来都不是善茬。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他,她将她偷偷生下的孩子同那人妻子所生的儿子替换,用孩子的性命逼迫那人的妻子,要她生生撕下一张面皮,那人的妻子最终熬不过去在孩子面前自杀,所幸孩子被人救走了。而聂如意也没有放弃她的计划,那个男人的家里,很多人都在她的威逼下做了她的内应,相比起一个家族的性命,被他们舍弃的那一对母子又算得了什么?聂如意顺利地让她的儿子替代了那人妻子的儿子,又戴上那人妻子的脸做成的面具进入这个家中,可惜她还是暴露了,那个软弱不堪的男人居然被她吓得自杀了。” “真是可笑。” 殷无尘回过身来,勾唇一笑,只是笑得很冷,“聂如意谋划了那么久,最终皆是一场空。她一怒之下将那家人全都杀了,而被救走的那个孩子也成了她多年针对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