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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云水河只有主河道上的灵气是最充裕纯净的,它延伸出来许许多多的分支,分支河水离主河道越远灵气便越匮乏,百里之外已没有灵气。沧江也是其中一处分支,比起较偏远的地方,它还有一些浑浊的灵气,勉强可以供人引气入体。 阮秋小时候住过的星落镇在沧江中游,与苍耀国边境已经非常接近,从玄极宗到星落镇需要一路向东行。说来也巧,他们若要去十方城,也得往东走,也勉强算顺路。 要入人世历练,先要入乡随俗。 二人自集市里购来的千里马跑起来还算快,一日走了上百里的路程,走出了玄极宗与附近宗门的范围,好歹赶在天黑前抵达一处小镇,进镇后,顺利地找到了客栈投宿。 出门在外毕竟不比自家宗门,即便宗门的集市已经算很有人气,可比起山下真正的城镇还是相对繁华的。就如他们投宿的客栈,比外门的马厩都要简陋,好在阿夕小时候也是跟她爹在人世间生活过的,而阮秋也是在小镇出生的,二人都能适应。 天色已晚,阿夕年纪尚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跟着阮秋吃辟谷丹,二人在上房整顿片刻,阮秋就带她下楼去大堂吃饭。 这处小镇离那些宗门林立的地带近,时不时有修士路过,他们到时也在大堂看到了一些散修。 客栈里的菜式都是些家常菜,阿夕早就饿了,就是大白馒头也啃得津津有味,阮秋看她吃得欢快,也跟着动了几筷子,之后便捧着茶杯不再入口。也不是说不好吃,自从引气入体,他已经吃了很多年的辟谷丹,突然再吃回人间饭食也不习惯了。 阮秋毕竟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这一路上都带着帷帽,垂下的黑纱遮了脸,吃饭时也没有摘下,这样的打扮在修行界也算寻常,故而他们一路过来,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反观阿夕,她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相貌清秀,没什么人认得她,倒是比阮秋要自在多了。 也许是心境不同了,时隔多年,终于走出玄极宗,融入人群时,阮秋不再有先前那种自卑。他只觉得所有事物都极新奇,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他随熟识的散修们赶去玄极宗的日子,他也算有一些江湖经验,再好奇也会控制自己言行不被他人发觉。 饭菜过半,脸几乎埋进饭碗里的阿夕才终于满足地抬起头,“小秋哥哥,你怎么不吃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同门师兄妹,因为任务一块行动,阮秋就让她不必喊师兄,阿夕觉得直接这么叫他比较好。阮秋听来有些稀奇,也由着她这么叫了,闻言轻轻摇了头。 “我吃过辟谷丹,不是很饿。” 阿夕不再问了,她也快吃饱了,桌上的三道菜剩得有点多,她便慢吞吞地清理着盘子里的rou菜。四周人多,她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小的时候,阿爹在族中是个大夫,他的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主家的人还总欺负我们。有一回阿爹病了很久,我那时不会做饭,饿了好几天,还好隔壁的jiejie悄悄给了我一个馒头。” 阮秋听她这般解释,愣了下,安慰道:“都过去了。” 阿夕笑得眯起眼,“我知道,就是偶尔会想起来。”她说着叹了口气,“后来阿爹过世,姑奶奶带我走时,族里那些人还不让我走,真是奇怪,平日欺负我,那会儿却要留我?等到了玄极宗,我才知道,原来姑奶奶早就脱离了这个家族,他们是怕我跟姑奶奶学了本事回来报复他们。真可笑,我根本不想再看他们一眼好吗?” 阮秋见她想得开,也不再担心了,他自小生长的环境单纯,听说过类似的事但没遇到过。 谁知阿夕话锋一转,就将萝卜糕挪到他面前,“小秋哥哥,你那么瘦,要多吃点,长点rou会更好看的,这个很好吃,你也尝尝吧。” 阮秋顿时哭笑不得,这孩子的想法怎么这么跳脱? 忽地,大堂角落里不知为何打了起来,引起一阵sao动。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被几个大汉拳打脚踢,明明被打得趴在地上,青紫皲裂的手还在往嘴里塞馒头。那几个大汉愈发恼怒,抓起少年的后衣领将人拎起来,狠狠一拳头打在他腹中,少年就将口中的馒头统统都咳了出来,还吐出了一大口血。 那打人的大汉似乎还不觉得解气,又将人一脚踢开。 “让你偷吃!敢偷吃爷爷的饭菜,打死你也不为过!” 那少年的脊背猛地撞在梁柱上,整个人便蜷缩起来。 见状,四周的人纷纷起身离开,普通人是怕祸及己身,而不怕的人依旧在座上视若不见。 阮秋这边离得远,面前看清楚少年挨打的过程,阿夕看着少年爬不起来的惨状惊了一下,随即拧起眉头,“这些人打得也太狠了!” 阮秋看着,缓慢摇了头,“算了,我们吃完上楼吧。” 那几个大汉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估计是几个散修,对一个少年下死手确实有些过了,但他们不清楚对方与那少年是否还有其他恩怨,多一事不如少事。阿夕也明白这个道理,这里可不是玄极宗,没有姑奶奶给她撑腰,何况姑奶奶那么小气,她欠阮秋的灵石还没还呢。她再同情那少年,也听了阮秋的话,放下筷子准备走人。 那几个大汉将那少年狠狠打了一顿还不够,又将人拎起来掐住脖子,眼看快要出人命,客栈老板这才上前阻止,打断了片刻,那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将少年狠狠甩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