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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殷无尘,阮秋便直言道:“因为那个传言?师尊的父亲,曾与金夫人有过一段缘分?” “也不全是。” 宋燕台半阖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复杂之色,他问:“阮秋,你知道聂如意吗?” 阮秋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个名字,随之有些好奇。 “鬼母?” “不错。”宋燕台轻呼出一口气,转身望向阮秋,“鬼母,就是杀死我爹的人。但我为何会那么恨殷无尘,估计殷无尘自己也不知情。我倒是不怕说出去,鬼母此人,曾经与我母亲也算姐妹一场,我固然恨聂三不负责任将谣传遍十方城,累及我母亲名声,叫她与我父亲夫妻感情生出裂缝,但真正害了他们的,其实是鬼母。” 阮秋见他转身往大殿的方向走去,也安安静静地跟上,他觉得宋燕台应该有话想同他说。 “聂三曾经纠缠过我母亲,但也不敢与我父亲正面争取,在我父母成婚后,就回了南泽。但那谣言确实同他脱不开干系,而不久后,聂如意找上门来,谎称是聂三的meimei,来替他赔礼道歉,愿意为我母亲出谋划策,挽回父亲对她的喜爱。但事实上……”宋燕台淡声道:“我母亲生来就性子偏执,有鬼母在身边日夜挑唆,她也日渐疯魔,尤其是生下我之后,有人散布谣言,让父亲以为我是聂三的儿子。” 阮秋不由怔住,所以先前唐霰说过宋燕台不得父亲宠爱,原来是因为被鬼母与聂三所累。 “在鬼母蛊惑下,我母亲的情绪愈发难以自控,也将我父亲越推越远。后来,她听信鬼母的话,要用我的一身血做法换回父亲的爱。”宋燕台哂笑道:“但事实上,鬼母根本不怀好意,那时让小唐发现了我身上总有被放血的伤痕,告知父亲,父亲终于察觉鬼母才是导致母亲被心魔所困的那个人,于是设下圈套,欲杀鬼母。” “但他死了。”宋燕台神色平静,“因为他的死,小唐一直难过自责。可我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宠爱,我曾以为,我是不在意他们的。”他稍稍一顿,勾起唇角,“可知道鬼母为何要害我父母?我那时被小唐藏在柜子里,她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聂少泽喜欢过我母亲,她就该死。父亲既然娶了母亲,就得同她一起背负她的嫉恨,而我……”多年前,那个容颜娇艳却阴冷恶毒的女人说出的那些话,宋燕台如今回想起来,唇边笑意也染上几分冰冷,“我是金玉婵的儿子,我也该死。” 阮秋轻吸一口气,“鬼母她……” 未免太过狠毒。 只为一份嫉妒,就要逼死金玉婵和她的丈夫儿子。 “爷爷匆匆赶回来,只来得及救下我,母亲亲蓝封 眼目睹父亲被杀,心魔爆发,从此疯疯癫癫,被关在阁楼数年后,慢慢淡忘一切,唯独记得我父亲。我曾经也恨过她,可我明明从未得到过她的爱,却还是想要母亲疼爱我。我与叶硚又有什么区别?” “明明已经长大了,已经拥有了很多,却还是会贪恋从未得到过的东西,父亲的宠爱,母亲的怀抱……素心姑姑帮了我很多,叶硚也帮了我很多,让我偶尔也能在疯掉的母亲那里感受到一丝温情,自我慰藉她还是爱过我的,这足以让我容忍叶硚与宋家的谋划。我也一直觉得,小唐不懂,父亲收养他,对他那么好,他得到过这些,不会懂我也会羡慕。可直到叶硚死后,他为之拼命的母亲却依然未能记得他的名字,我终于明白,我想追求的,只是一场泡沫般一碰就碎的梦。” 宋燕台说来都觉得可笑,再看向阁楼上那个人影时已不再有任何期望,他眸中羞愧,“因为这些,我又失去了很多,我与小唐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情分,小唐对我的信任……我记得还小的时候,小唐偷偷给我上药,再大一些,轮到我时常帮小唐上药,我也记得他身上有多少为我留下的伤疤,会在无数次病发后神志不清时躲到小唐身边,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我明明都记得,却还是做了让小唐失望的选择……希望我如今醒悟过来,还不算太晚,不要落到叶硚那样的结局。” 阮秋轻叹道:“这些话,宋城主应当同唐掌柜说。” “他不愿意听了。”宋燕台摇了摇头,眼底有几分落寞,他负手身后,继续走向大殿的方向,“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这些,只因你是殷无尘的徒弟。我知道那天是殷无尘帮了我,也想让他也明白我为何恨他。但他到底帮了我,我确实也不该沉溺在过去的仇恨与遗憾当中。他并非我的仇人,你告诉他,不必再躲躲藏藏了,堂堂一个玄极宗剑圣,入我十方城,却连正脸都不敢露,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阮秋想替他师尊辩解一句,师尊不是不敢露脸,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默默点头。好吧,他会如实转述给他师尊听的,也许也不必,若他师尊此刻就在听着的话。 说出这些后,宋燕台整个人轻松不少,他又说:“当年鬼母来十方城时,曾经有一个孩子,因她腹中有孕,我母亲当年对她多有照拂,并未因为聂少泽而迁怒她,也轻易信了她。她那个孩子,想来应当就是如今血影宫的少宫主,聂无欢。等到我父亲死后,她在十方城的追杀下逃到南泽,听闻她又逼死了殷无尘的母亲,害惨了殷无尘,后来又逼死聂少泽,屠了聂家满门。如此算来,我与你师尊殷无尘有着同样的仇人,实在不该迁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