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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卿和李三思却也没再提当年的事,只是送他们到聂家坟地山下,就让他们自己上山。 阮秋知道他们在避嫌。其实并非所有人都想要天水诀或者云水珠,而阮秋很幸运地碰见了好几位,谢玄卿知道聂家的旧事,李三思也知道,却都没有打云水珠的主意。 牵着殷无尘的手上山时,阮秋轻叹出声,“原来大师伯早就知道,难怪他从来都不问。” 殷无尘道:“我入玄极宗时是同辈中年纪最小的小师弟,虽说各自师尊不同,但也算是莫师兄拉扯大的,而在紫霄宫,谢玄卿大抵也同莫师兄一样。我与他没有什么深交,师兄们倒是与谢玄卿有过一些交情,他们都说过,谢玄卿是可信之人。” 其实这几天相处下来,谢玄卿的关怀阮秋也感受到了,“我知道大师伯不坏,只是想不明白我娘当年离开紫霄宫时究竟是不是怨过他的,大师伯也一直都放不下此事。” 殷无尘也叹道:“被师弟背叛,被污蔑杀死至亲的师尊,身边的师弟师妹最后死的死伤的伤,这种绝境下,谢玄卿依然能撑起紫霄宫,其实我们都要远比他幸运得多。” 阮秋沉默下来。 二人快要走到那个血坑前时,殷无尘就取出了丹田里的云水珠,毫不留恋地交给了阮秋。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秘境上有聂家的封印阵,殷无尘知道他是进不去的。 阮秋接过云水珠,看了殷无尘一眼,转身走向血坑。 那个堆满白骨的血坑上还残存着天雷灼烧过的痕迹,波及到四周山林,放眼看去已是焦黑一片,而那些曾经困住聂少泽的妖藤都已经被烧成焦炭,填满在坑底骸骨上。 阮秋站在血坑上,一抬手,云水珠缓缓飘到半空,精纯浓郁的灵气涌现,灵光映照下,焦黑的树根下逐渐恢复生机,冒出青芽,坑底积攒多年的怨气也被渐渐化去了。 须臾后,坑底怨气消磨殆尽,云水珠飞回阮秋手中,光芒稍稍黯淡了几分,便不再动了。 阮秋有些诧异,试图控制云水珠让它回归云水壁,几次都没有反应,他心想莫非云水珠已经完全脱离了云水壁,也回不去了吗? 他皱了皱眉,踩在被碳灰和泥土遮盖的石阶上,走向血坑底下的黑石柱,上回他走到血坑上时就已经进了云水壁所在的秘境,可等他走到石柱下后,他还是站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 阮秋捏起云水珠,迷茫地打量起脚下这处多年前的祭坛,试着咬破指尖,凝起一道灵力,将指尖血水弹到祭坛上。聂家刻在黑石柱上的残阵还是有反应的,却在光亮了一瞬之后就又重归平静,阮秋怔怔站在那里,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沉重的悲凉。 不仅云水珠无法回归云水壁,连阮秋,也已经进不去那个云水壁所在的秘境。他无法用云水珠感知到云水壁,也见不到阮青陆了,莫非云水壁已经被聂少泽给毁了? 那阮青陆…… 阮秋呼吸一滞,握紧云水珠,迷惘地看着血坑四周。 没有云水壁的支撑,那么,祖母的残魂也消失了吗? 半个时辰后,阮秋还未回来,在林中打坐调息的殷无尘再也等不下去,等他找到血坑时,就见阮秋坐在黑石柱下方铺满碎石的石阶上,双眼无神地捏着手里的云水珠。 殷无尘暗松口气,走下血坑,直到快走到阮秋身边时,阮秋才有了一丝反应,抬起头,略微泛红的双眼看向他,声音有些沙哑。 “师尊。” “嗯。” 殷无尘应了一声,看到云水珠还在时,他就知道阮秋此行可能不太顺利,又见阮秋俨然心情不好,他便也在阮秋身边就地坐下。 “在想什么?” 阮秋靠在他肩上,将云水珠高举起来,透过天光望着通透玉珠内的金色符文,眼里满是茫然,“师尊,祖母好像不在这里了。可我还没有告诉她,爹其实来找过她。” 殷无尘顿了下,轻柔地抬手揽住阮秋,安慰道:“阮夫人或许只是睡着了,就像先前她跟你说过的那样,她只是在云水壁中沉睡了。她或许太累了,只是想歇会儿。” 阮秋眸中一亮,慢慢坐起来,激动地看向殷无尘,“师尊说的对,祖母只是睡了,她一定会醒的!那,我们可以再等等她吗?” 殷无尘轻笑道:“当然可以,你想等多久,我们就等多久,不过要先给掌教他们传信。” 阮秋这才笑起来,重重点头。他心里一直很自责,方才就在想,祖母是为了帮他才会出手,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离开那里,祖母也没有出手,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又是不是他夺走了云水壁中支撑祖母残魂的力量? 虽然心里也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云水珠都感知不到云水壁的存在,聂家法阵也无用了,他未必能再见到阮青陆的残魂,可殷无尘这么说,他心里就又有了希望。 阮秋心想,再等等,天黑了,也许祖母就出来了。 因为阮秋一直忧心忡忡,殷无尘不放心,便陪着他留下来,也给山下等着的谢玄卿和李三思传了信,二人都没有催促他们,但这一夜,终究还是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一直到晨露覆满枝头,这处祭坛上仍旧没有发生任何事,而云水珠,也一夜都没有反应。 阮秋愣愣地坐在石阶上,已经许久没有说话。殷无尘心下开始懊悔昨日不该那样哄他,若当时就没有希望,眼下也不会更加失望,他犹豫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