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页
不过就算只是个过场,傅寒时还是亲自去珠宝公司跟设计师交流定制了一枚。 那时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个雪夜,她拎着金属球棒穿过停车场砸车的清冷又暴力的模样。 于是他恶趣味的为她选了粉钻。 好像跟她凶巴巴的气势不搭,可他第一眼瞧见那颗粉钻就觉得适合她。 婚后,不知为何,相比结婚时硕大的钻戒,她更喜欢这颗精致的粉钻钻戒。 即使只是订婚戒指,她也随时戴在身上,足见她的喜爱。 攥住钻戒,他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眸光晦暗不明。 总会将它物归原主的,他想。 他如今可真……卑微啊。 傅寒时自嘲着暗自唾骂自己。 他像一头蛰伏的兽,藏在夜里蓄势待发。 抬手将烟送到唇间含着,浓烈的烟雾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深吸一口,而后利落将烟摁灭。上车之后又把所有车窗都打开,冷风呼呼直往车里灌。 其实他不爱吸烟,之前也几乎没有。 可是她离开之后,内心躁郁,吸烟时反倒能缓解一点。 于是就算有时候不吸,他也会捏着一根烟在手里把玩。 她不喜欢这个烟味,他垂眼想。 饭菜还合口吗? 他长叹口气,放下座椅仰头望着三楼那个唯一灯光明亮的窗户,结果一抬头就与窗边那个男人眼神碰撞。 谢衍,这人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哦,也不算莫名,谢衍看向安锦时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属于男人的战争。 两人目光交错,噼啪作响。 两分钟后,好像有人叫谢衍,谢衍懒散地收起胳膊转身要走,然后动作顿了顿,离开之前还贱兮兮地对傅寒时摆了下手。 怎么那么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鬃狗呢。 茶里茶气,惹人烦。 傅寒时嫌弃。 他眸光沉郁定了定心思。 今晚是不能离开这里了,他想。 等安锦忙完工作已过午夜。 谢衍和卫也已经回到各自的休息室里。 谢衍在安锦面前装得人模狗样,就是一个作为合作伙伴而出现的师兄,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上没有半点越线。 于是安锦说要加班,谢衍也没说要陪,反倒干完活就跑了。 主要是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实现工作生活一体化了。 本来他们只租了这一个小办公室,可后来他们发现有时工作到后半夜实在不愿折腾,索性在楼上又租了三间休息室。 简单质朴,不通煤气,但是能用电,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睡个觉洗个澡还是可以的。 安静的夜里总容易勾起深藏的思绪。 安锦突然有些想祖父祖母。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她有些睡不着。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决定以毒攻毒,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端着温热的马克杯走到窗边抬头看月亮。 之前祖父祖母跟她说过,他们如果离开她了,就是去月亮上找玉兔去一起住啦。 长大之后她虽然知道那是假的,是个充满善意的谎言。 但她还是对月亮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每当想念他们的时候,隔着太远不能回怀城的墓地上和他们说说话,那就看看月亮。 捧着热乎乎的咖啡杯仰着头。 夜晚云被风吹着在月亮身前飘过,原本白色的云团被漆黑的夜色染了一半颜色,在月亮昏暗的光芒下面显得有些发灰。 那片云丝丝绕绕,被吹来吹去。 被风吹薄的地方像拉丝的棉花糖,风像无形的手,将它们抻着抻着,就断了。 她想象祖父祖母真的在天上跟玉兔一起生活,说不定还一起种萝卜。 自欺欺人,心里好受点。 看够了,准备回房间休息。 垂眼目光往下一扫就愣住了。 黑压压的停车场有一点不甚明亮的光,是从那辆熟悉的宾利里透出来的。 只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她能清楚瞧见大开的车窗,男人正在低头处理文件。 他的侧脸依旧清俊,显得整个人更加出尘。 也更勾人。 最近他似乎瘦了,好像过得并不好。 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安锦转身离开。 楼下。 男人似有感应抬头看过去,捕捉到她最后一抹目光还有决绝离开的背影。 最终平静地收回目光。 他在办公楼下等了一晚。 滨城最近降温很快,他将车窗关上,不过怕一氧化碳中毒,前后都留了两条缝隙,即使开着空调,凌晨车里还是很冷。 他将座椅调好,将天窗遮阳棚打开,透过玻璃望着暗下去的那扇窗户。 一夜未眠,傅寒时在沁冷入骨的夜色里想了许多。 清醒的,从他们开端,后来的甜蜜,一一回忆到最后分崩离析。 从最开始就是错的,他想。 他败在不够真诚,结婚后她一直清澈清明的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而他呢,有秘密有隐瞒有算计。 还妄想像压制下属那样,强势令她低头。 “嗤”,他不禁自嘲。 落到今日这番田地,是他咎由自取。 翌日,晨光出现,傅寒时睁开酸涩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