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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路丹绪争宠争不过醋缸大师兄也就算了,居然连这几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头也比不上了!? 方少钧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们都是师父新收的徒弟吗?” 虽然天资都不错,性格相处下来也很好,但一想到师父突然多了这么几个年纪小又聪明的徒弟,方少钧也免不得有点酸。 他好像能理解大师兄看到刚入门的他时的心情了…… “不是。”谢见欢说,“只是暂时指导。” 路丹绪松了口气,随即狐疑的看他:“你不对劲——你居然没吃醋?” 谢见欢一脸淡然:“都是小孩子,何必计较。” 路丹绪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他可是没忘,从前在上灵界有一次,师父在外面碰上只白色的小流浪狗,那狗有几分灵性,非要跟着师父回家,师父见他可爱,就抱回去了。 结果养了三天,狗没了。 师父以为是小狗自己跑了,还有点可惜,只有路丹绪无意中目睹了幕后黑手谢见欢的凶残行径—— 你以为谢见欢是把狗捉去剥皮熬汤了?不!比这还要残忍百倍! 他抱了只小母狗把小白狗引诱出去,小白狗以为自己找到了媳妇,欢欢喜喜的追着小母狗跑了,结果后来它震惊的发现,小母狗已为狗妇,而且已经是三个奶狗的妈了! 它晴天霹雳,痛不欲生,默默流着泪走了,从此再也不敢相信这些险恶狡猾的人类! 综上,谢见欢连狗的醋都吃,怎么可能放过这几个小孩?? 路丹绪当然猜不着谢见欢的心思。 沈不渡刚刚复生时,以为自己众叛亲离,差一点没了生念。多亏真善宗救了他,也多亏有这几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缠着,才让沈不渡重新打起了精神。因此谢见欢对他们是十分感激的。 再说,他们缠也缠不了几天,离开北荒后,沈不渡估计会把他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到时候就见不了几面了。 路丹绪觑着自家大师兄镇定的表情,总觉得有问题,还想再问时,宋易凡和秋晚燃来了,告诉沈不渡说仲伯想见他。 沈不渡也有些惊讶,但还是依言去了仲伯的住处。 “沈公子来了。”仲伯拄着拐杖站起来,“巨妖的事多亏你出手,不然他们这些小孩可就危险了,公子于真善宗有大恩,还请受老朽一拜……” 他说着费力的弯下腰,想给沈不渡鞠躬,被对方一把止住扶起来了。 “我说过,您不用这么客气。真善宗诸位都是我的朋友,帮些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沈不渡说,“倒是我听宋兄说您不愿随我们一同离开北荒,这是为何?” 仲伯看了一眼,低声缓缓道:“因为我是个罪人。” 沈不渡有些意外。 “北荒原本就是放逐之地,而我是犯下大错的人,余生只配留在这里忏悔。”仲伯叹息一声,“易凡他们心软,以为我留在这里是吃苦,殊不知我只有待在这里,心里头才不会这么难受。” 易凡劝他说,上灵界是多么多么繁华,如果不去看上一眼,那该多可惜。 可是,上灵界的繁华他看过了。 上灵界的血腥和罪恶,他看的却更多……以至于他终生不敢再踏进那个地方一步,否则那些刻意尘封的罪孽会呼啸而来,笔笔血债会在他耳边尖叫哭泣,任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忏悔也无法消除…… 沈不渡看着老人灰败发颤的脸色,皱眉问:“您没事吧?” 仲伯强撑起些精神,苦笑道:“沈公子也能看出来,我这把老骨头其实早就该入土了,只是一直放不下几个孩子……这次他们能跟着你一起离开北荒,我很高兴,有你护着他们,我也能放心……毕竟沈公子您,并不是普通人。” 仲伯眼珠发黄,确实已出现了老年人的特征,可他的瞳孔中却隐隐有一丝精明和通透的光,不禁让沈不渡觉得,这位老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仲伯没有明说,只是拄着拐杖转身去取了一封信,然后交给了沈不渡。 “……这是?” 这封信摸着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封皮已经泛黄,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写给谁的。 仲伯:“是我的忏悔书,也是……一些往事的真相。” 沈不渡微怔。 “这封信我很多年前就写出来了,但一直不知道能交给谁。如今遇上沈公子,我也算了结了一桩心愿……”仲伯苦涩道,“我没有颜面和勇气当面告知你那些过往,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如果可以,我还想请求你不要立即打开,若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什么解不开的困惑,再去看这封信……” 老人说不下去了。他干枯如老树皮的脸上露出深刻的自恶、懦弱、悔恨和畏缩,皮肤上每一条沟壑般的皱纹里都藏着深深的痛苦。 沈不渡不知道是什么秘密,能把一个老人折磨成这样。 他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只是平静的把信收藏起来,点头道:“您放心,我不会立即看,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顿了顿他又道:“虽然不知您说的‘过错’是什么,但这么多年您隐居在此,救助了这么多人,或不能功过相抵,但也是积下善事了。” “希望吧……”仲伯脸上露出一个似笑似悲的神情,慢慢转身,拄着拐杖回到了灰蒙蒙的小屋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