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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见欢张开嘴,眼前是那人单薄清瘦的肩颈, 他有一瞬间恨不得狠狠咬上去, 一口一口将这人生吞进自己肚里。可他又舍不得,于是只能发狠的揉搓着对方的腰背,两只手骨节凸起,绷起道道青筋, 像一双金刚铁扣, 把人天长地久的永远锁死在自己怀里。 沈不渡被勒的生疼, 却一句话也没说,像安抚一头惶恐失措的暴戾猛兽,耐心温柔的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 所有人心中的大石轰然落了地,路丹绪捉着方少均的手臂又哭又笑,方少均双腿发软,仰头含泪重重舒了口气。而在场人中,唯一笑不出来的,大概只有李心宁了。 “怎么可能……”他满脸不可置信,目眦欲裂,失控怒吼,“怎么可能!!” 他的师兄在抱着别人,眼前这一幕比最毒的毒药和最狠的利刃都能刺痛他的心。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唯一的念头就是和谢见欢拼命!! 可谢见欢的动作比他更快——那个男人双目猩红,骤然伸臂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该死的是你。”他的眼神刻骨寒冷,神情有种浓到极致的暴戾和仇恨,像一头被触到逆鳞、彻底激怒的恶龙,猝然收紧了五指! 李心宁双脚离地,喉咙里发出可怕的骨节脆响,脖颈皮肤深深凹陷下去。他瞪大眼睛,在濒死的最后时刻死死盯着沈不渡,嘴唇挣扎着张开,似乎想再唤一声师兄。 但沈不渡没看他,转头闭上了眼。 十五年的情分,终于在这一刻戛然斩断,烟消云散。 把毫无生机的尸体扔到身后,谢见欢上前握住沈不渡的手,好像生怕他下一瞬又不见了似的。沈不渡回握住他,没再看身后的景象,牵着他走出了密室。 “让你们担心了。”他冲门外的众人笑了笑,又有点纳闷,“你们怎么打开这门的?” 谁知门外的人也是一脸迷茫,路丹绪本来正看着他师父和师兄相牵的手发呆,闻言回过神说:“不知道!我们用了八百种办法都没用,谁知道刚才门突然就开了!” 突然就开了? 沈不渡转回身,视线在石门新鲜的血迹上停留一瞬,然后落在了离石门最近的李星宇身上。 “沈大哥。”少年也还没从方才惊悸状态中回过神来 ,脸上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见沈不渡看他,下意识叫了一声。 “嗯。”沈不渡问,“门上的血迹是你的?” 李星宇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右手掌心磨破了皮,此时正火辣辣的发疼,傻乎乎的回答:“啊……好像是。” 沈不渡久久注视着他,似乎在透过他稍显稚嫩的五官确认什么:“李雍……也就是天涯沧海门的创始人,一生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出生不久后被仇家掳走,再也没能找回来。” 李星宇一开始没听懂,傻傻看着他。 沈不渡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星宇,你并不是生在北荒,你的家,原本在这里。” 李星宇彻彻底底地呆住了,万分艰难地消化着沈不渡说的话。其他人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是啊,谁能想的到呢? 李雍的两个儿子曾恩将仇报,害死了沈不渡,沈不渡重生后遇见了李星宇,而李星宇恰好是李雍的第三个儿子,又阴差阳错的救了他最敬爱的沈大哥……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 前线战况依然激烈,沈不渡了解情况后立刻接过了指挥权,有条不紊的将命令一条条传递下去。 与此同时,他亲上前线,对上植入天魔晶后陷入狂暴状态的慕容元青,十招内取了对方首级,斩杀上千魔物,大定军心。各门派逐渐从遭逢惊变的慌乱状态中稳定下来,按照指示齐心协力抵御邪修和魔物。 局面渐渐扭转,躲在暗处观察形势的仲经纶见势不妙,立即狡猾的选择了撤退。众多从无间崖越狱的邪修亦望风而逃,战乱终于暂时止息,上灵所有修士和百姓劫后余生,重重松口气抱住身边的人,又哭又笑起来。 残存的魔物全部剿杀,逃窜的邪修继续追踪,贺钟寒亲自去追查仲经纶的踪迹,沈不渡让方少钧和路丹绪去协助他,然后让谢见欢陪自己去了一个地方。 “相思洲?” 在小洲上落地,看着面前矗立的楼阁,谢见欢问:“师父来找凤策?” 说起来,谢见欢心底其实有些纳闷。凤策对沈不渡的心思非比寻常,飞凤阁又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他不可能不知道上灵界发生的种种变故。可沈不渡被关在血灵门里时凤策竟迟迟没有现身,不禁让谢见欢暗生诧异。 “嗯。”沈不渡仰头,注视着朱红描金的飞凤阁,“有些事情,想亲口问问他。” 飞凤阁周围种着大片大片的凤凰木,纵使在冬季也生的极盛,火红欲燃,像瑰丽的火焰。 楼阁入口无人把守,沈不渡径直而入,熟门熟路的走上二层小楼。 空气中燃着浅淡好闻的熏香,淡红色的纱帘后有一道安然静坐的侧影。似乎预料到有人拜访,帘后人皓腕轻转,提壶斟了两杯新茶,像往常那样含笑招呼:“你来了。” 沈不渡转过纱帘,在凤策对面坐下。谢见欢没坐,一言不发地站在沈不渡身后,像个忠诚沉默的守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