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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离开他的房间,从袖子里掏出一沓厚实的小本子,拿着炭笔划掉了‘挟恩图报’四个字。 在白绮走后,裴名掐诀布下障目幻术,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城堡庄园被蜿蜒的绿篱隔断,绿篱中心坐落一处喷泉,周围种满金色郁金香,风簌簌吹过,带起一片花香。 汗水从颈间滑落,她两脚左右开立,双膝弯曲,手臂伸直举于前方,大腿肌rou酸疼到小腿无力,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摔过去。 黎画手执捡来的树枝,朝着她的后腰和肩膀扫去:“想要练剑,首先要底盘扎实,打好基础功。” 小飞虫萦绕在她眼前,直往她耳朵里钻,宋鼎鼎忍着难耐的痒意,艰难道:“我,我还得蹲多久?” “你才蹲了多久,刚刚半个时辰。” 黎画不假思索道:“看在你第一次,那就再蹲两个时辰吧。” 宋鼎鼎:“……” 一个时辰是两小时,两个时辰是四小时,黎画这是想让她死啊。 果真是嘴炮容易,实cao难。还说什么想要变强,结果直接卡在了基础功上。 小腿哆嗦着做了最后的挣扎,飞虫成功钻进了她的耳朵眼里,直通天灵盖的痒意促使她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砖石上。 胸腔前后起伏,她口干舌燥的喘着气:“我撑不下去了。” 黎画正要训她两句,一抬眼就看见了立在花圃边的裴名,他薄唇抿了抿,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去。 无臧道君把阿鼎当献祭品,他倒好,跟献祭品成了师徒不说,还准备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他撑死了就是想把一个废柴献祭品,变成一个会剑术的优秀献祭品,绝对没有背叛无臧道君的想法。 毕竟他身上还有跟神仙府的契约在,在生死契约面前,什么所谓的师徒情谊都得靠边站。 黎画心虚得不行,倒是裴名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走向了宋鼎鼎。 她正气喘吁吁,热到模糊的视线内,便多了一只骨节明晰的手。 宋鼎鼎愣了一下,沿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对上了他漆黑的眼。 夜风拂过,吹动额前的碎发,他将她碎发别在耳后,轻笑道:“阿鼎,你神识异于常人,想习剑不易。” 她还在失神,眼前不断闪过在玫瑰庄园酒窖里的那一幕,脸颊渐渐升温,guntang骇人。 被玉微道君整了一遭,光顾着生气,却是短暂的忘掉了一些尴尬的回忆,如今一看见本人,那些回忆就像是潮水般涌来。 清理毒蛇血,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迫于无奈被形势所逼,可裴名为什么要把珍爱的短剑送给她,又为什么亲她?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她的攻略对象本就是裴名,若能尽早达到亲密度,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重要的是,裴名亲她的时候,她有了生理反应。 自舌尖蔓延开的酥麻,像一道闪电迅速传遍全身,令她手脚无力,头脑发昏,仿佛有一头被封印.心底深处的野兽在叫嚣。 这不应该。 她的任务是攻略裴名,而不是被裴名攻略。 “阿鼎?”裴名见她不语,低低唤道。 她下意识应道:“嗯?” “地上凉。” 他没有温度的手掌,轻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轻松将她拉了起来。 “裴小姐,天色已晚。”宋鼎鼎眼神躲闪,不着痕迹的拂开了他的手:“我还要跟黎公子学剑,裴小姐先回去休息吧。” 这一口一句的裴小姐,显得疏离又陌生,裴名眸色微沉,斜睨着低头用脚尖画圈的黎画。 黎画感受到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连忙抬起头来,用眼神回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又继续补充道:阿鼎来找我时,好像哭过。 裴名沉思片刻,从储物戒中掏出灵气丸和几瓶补元丹:“习剑辛苦,这些你记得服用。” 灵气丸是从席梦思手里拿走的那几瓶,补元丹不同于价格便宜的灵气丸,它用料珍贵,炼制起来极为复杂,一小颗补元丹就要三块高阶灵石。 这样听起来不算贵,但一瓶补元丹里有整整一百颗,算起来便需要三百块高阶灵石,而裴名直接给了她五瓶补元丹,这便是一千五百块高阶灵石。 一千五百块高阶灵石不是一笔小数目,约莫是天门宗内外城所有弟子,全部加起来一年的总开销。 然而宋鼎鼎并没有认出补元丹,她看着一色全白的瓷瓶,以为裴名送的都是灵气丸,道了一声谢,便催促道:“多谢裴小姐,我便不远送了。” 裴名走出几步远,倏地顿住脚步,蹙着眉回眸道:“我胸口有些发闷。” 他眉眼低垂,右手覆上胸口,月光流淌在他微微扇动的睫羽上,显得娇弱无依。 黎画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谁敢信,眼前这捂着胸口,颇有黛玉迎风咳血之势的人,就是那个名震三陆九洲的杀神无臧道君? 依他所见,往后无臧道君也别叫裴名了,不如直接改名叫裴娇娇好了。 裴名轻声道:“阿鼎,我好难受。” 宋鼎鼎沉思片刻:“那你多喝热水。” 裴名:“……” 在裴名走远后,黎画忍不住拍腿大笑,瞬间翩翩君子的气质全无,只剩下幸灾乐祸的笑声回荡在绿篱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