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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到剧组。

    祝炀正在和导演聊天,见他过来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继续他们的话题。

    真如他所言。

    非公开关系,不影响拍摄,一视同仁。

    场景灯光准备完毕,裴焕也已经上完妆。

    在酒吧暧昧浮华的灯光晃动下,裴焕面容认真地听文松讲戏。

    文松道:“你上去就是亲,注意要强势,毕竟你的这一吻让这个心如死灰的落魄男人重新有了拿笔画画的灵感。

    所以这一幕很重要,马虎不得。”

    裴焕点头,“明白。”

    他转头看。

    祝炀坐在酒红色的皮质沙发卡座上,大理石桌子上一杯长岛冰茶,手指修长瘦削,黑沉幽暗的眼眸里裹着一层郁色。

    入戏了。

    文松用喇叭道:“现场保持安静,灯光群演准备。”

    “321,a!”

    裴焕推门进来,迅速钻进酒吧舞池扭动的人群中,紧随他而至的是凶神恶煞的纹身男们,“还敢跑,都给我找!”

    纹身男的手下推开拥挤的人群,裴焕眼神暗了暗,不断往后退,但这些人已经把酒吧密不透风的包围了。

    看来逃不出去了。

    裴焕腿后砰得撞到一张桌子。

    他回过头对上一双毫无光亮的眼眸,男人的周身写着疲惫和颓废,而放在桌上的手却宛若艺术品。

    只能试一试了。

    纹身男的手下找了一圈,纷纷回来报告,“没看到那小子。”

    “这么大个人,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纹身男道:“去,问问有没有后门。”

    手下回来后道:“有后门。”

    纹身男哼了声,“追。”

    他在经过一张桌子的时候瞥了眼亲得密不可分的两个男生,忍不住啧啧道:“玩得还挺起劲。”然后匆匆离开。

    “卡。”

    文松导演道,“裴焕状态不错,这个镜头可以直接要了。接下来不借位了,拍吻戏特写。”

    裴焕嗯了声,正想从祝炀身上下来。

    文松却道:“诶不要动了,你就坐在他身上拍。”

    裴焕:“……”

    祝炀道:“你介意的话,可以不——”

    “不用。”裴焕道:“不要迁就我,以最好的视觉效果来。”

    祝炀守信,他也会尽全力。

    文松点头,“那就直接来了。”

    “现场准备。”

    “321,开始!”

    裴焕双手环住祝炀的肩膀,倾身吻下去,碰到微凉的唇瓣时他忍不住眼睫颤抖。

    身下的人没像往常一样回应和引导。

    他硬着头皮继续吻。

    说是吻,更不如说是毫无技巧地在唇上舔舐。

    “卡!”

    裴焕迷惑不解地抬起头,文松看他单纯的视线又下不去口,只好婉转道:“小裴啊,你交过女朋友吗?”

    裴焕愣了下,摇摇头。

    “那好吧,这不能怪你。”文导用剧本拍头,“吻得太干了,你不仅要勾。引你眼前的男人,更要勾。引镜头后面的观众。”

    裴焕抿着唇。

    试图从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吻里找出来点经验,却很可悲的发现——几乎每次都是祝炀带着他入戏。

    但他不相信凭自己就不行。

    “再试一次吧。”

    裴焕再次吻上那微凉的唇,却始终不得其法,像是奶狗般只懂得舔舐和吸。吮。

    最后没等导演喊卡,他就停下了。

    这次并不比上次好多少。

    文松道:“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裴焕走到监视器前看画面回放,看完自己都沉默了,太过循规蹈矩却丢掉最重要的鲜活和生动。

    文松随口道:“上次试镜你表演比这有灵气多了,别想太多,好好演。”

    裴焕低低地应了声。

    “别有太大压力,先休息会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文松拍着他的肩膀道。

    裴焕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他扭头望向祝炀,他还坐在原来的沙发里,只是表情淡淡,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自己在想什么呢。

    居然还以为祝炀会像以前一样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说:你可以的。

    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裴焕在座位上挣扎了很久还是站起来,主动走到祝炀面前,“前辈。”

    “什么事。”

    祝炀没有抬头。

    裴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经意瞥了眼祝炀的手机屏幕,上面又是些他看不懂的商业文件。

    祝炀道:“有事就说,我没空。”

    适应了太久祝炀对他的照顾,都快忘记了他原本的样子,在颁奖典礼上对他可以毫不留情评价,连被触碰都消毒处理的冰山。

    祝炀做到了冷漠,裴焕却不感觉高兴。

    他讨厌这样的祝炀。

    裴焕道:“我没法入戏,您能带带我吗?”

    “抱歉,我不带戏。”祝炀道。

    裴焕道:“你以前也带过我的,为什么这次就不行?”

    祝炀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眯着眼睛看他,“你不会到现在都在以为我带你是前辈带后辈,不求回报无怨无悔吧?”

    裴焕微愣,“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是抱着私心的。”祝炀道:“你想成为无关紧要的别人,在我这里的所有特殊对待,我都会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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