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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现在已经长得够大了……吧?

    沙发上,抱着抱枕的人蓦然僵住,然后飞快晃了晃脑袋:“我一点都不困,想再看部电影。”

    焦棠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点开时下最热门的一部电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信,又拿起一包薯片拆开。

    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看似认真,一颗心早就飞到黎景身上。

    电视里发出的声音从他右耳钻进去,又从左耳钻出来。

    黎景转过头看他,焦棠身体绷得更紧了,咔嚓一声脆响,指尖捏着的薯片还没放进嘴里,就先碎成几块。

    心不在焉地看完一部电影,他连男女主的名字都没记住。

    “好看吗?”黎景问。

    “还行。”焦棠目不转睛回答。

    黎景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飞速滑过的演职表。

    他现在要是还没看出来焦棠为什么不困,那也算白活这么多年。

    这时电视跳出温馨提示:主人,很晚了,要早点休息哦!

    黎景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现在还不困?”

    焦棠强忍着困意摇头:“我下午喝了咖啡,现在根本睡不着。”

    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黎景的视线落在他发红的眼尾上,轻声道:“我困了。”

    焦棠眨眨眼:“所以呢?”

    “你继续看,我去洗澡。”

    黎景说完站起来,顶灯打在他身上,投下的阴影落在焦棠侧脸。

    焦棠无意识捏了捏膝盖上的抱枕,嘟囔道:“你想去就去,用不着跟我报备。”

    “那我去了。”黎景起身离开,焦棠没点开下一部电影,大厅蓦地安静下来,很快,浴室里传来浅浅的水声。

    他握着手机玩了会儿益智小游戏,没过一会儿,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黎景洗完澡出来时焦棠已经睡着了。

    他斜斜地靠着沙发,头微微仰着,半张的唇边还沾着几粒薯片碎渣。

    手机滑落到地毯上,亮着的屏幕上是填到一半的数独。

    黎景捡起手机按灭屏幕,轻柔地拿掉他唇角的残渣,抱着焦棠往主卧走去。

    主卧先一步换上了橙黄色的床品,暖绒绒的被面上绣着小狐狸,和焦棠直播间那只一模一样。

    黎景把焦棠放到床上,怕他感冒仔仔细细地压好被子,又将中央空调切换成安睡模式。

    焦棠刚才吃了太多薯片,担心他半夜醒来口渴,黎景又用保温杯接好热水放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坐下,抬起刮了刮焦棠挺直的鼻尖,低声道:“笨蛋,怕什么,又不会现在吃了你。”

    睡着的人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黎景低下头在焦棠眉间落下一吻,像是有感应似的,蹙着的眉蓦地一松,睡得更熟了一些。

    可当他关上台灯的瞬间,床上的人像是受到惊吓般,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袖。

    外界陷入黑暗,那个藏在心底的梦境挣脱了束缚般,再次朝焦棠席卷而来。

    刺耳的尖叫打在他耳膜上,浓稠的血液缓缓蔓延开来,流入他的脚下,他整个人陷入暗红色的包围圈。

    旁边的人都离他好远好远。

    鼻尖的焦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他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医务人员从他身边快速跑过,踏起来的鲜血溅在他白色的鞋面上。

    他听见有人在数数,从一数到三十,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遍。

    “还是没有呼吸和心跳。”有人叹息一声道。

    “那边那两个呢?”

    “正在抢救中!”

    几乎是在发现焦棠不对劲的瞬间,黎景就重新打开了台灯。

    可握住他的那只手还在颤抖着,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焦棠眼角滑下。

    “焦棠。”

    “焦小棠,快醒醒。”

    黎景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梦魇中的人似乎听见他的呼唤,渐渐地止住颤抖。

    只是那只手仍旧牢牢地抓着他的衣袖,用力到指尖发白。

    梦中的焦棠就快被血腥味压得喘不过气时,黑暗中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手从缝隙里伸进来,携带着几缕光芒。

    焦棠拽住了那只手。

    紧接着,噩梦开始分崩离析,世界逐渐归于平静。

    焦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台灯开了整夜,在周围晕开黄色的光。

    他醒来时还有些迷糊,眼睛的酸胀感是那么明显。

    在记起昨晚的梦境之前,他发现自己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

    他侧靠在黎景胸口,耳边是极有力的心跳声。

    对方显然还沉睡着,呼吸绵长。

    焦棠这时候还有点搞不清情况。

    他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怎么会和黎景睡在一起?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里炸开,他模糊记起来昨晚做噩梦时似乎抓住了什么。

    “不要走。”

    是他让黎景留下来,也是他在黎景他刚下后主动钻进对方怀里。

    然后他好像听到黎景叹了口气回抱住他:“放心,我不会离开。”

    记忆一点点回笼,焦棠的心跳如鼓。

    脑海里的场景太过模糊,他一时也分不清楚是不是噩梦之外的另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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