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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黑色鹿皮手套的指尖处,微微燃着一点猩红,在昏暗里若隐若现。玛雅西斯卡雪茄的香味沿着男人的手臂攀升又降落,最后落在鹿皮手套干瘪下去的小拇指套上,那里空荡荡的,看的时间久了总会觉得有些怪异。

    旁边小桌上的手机振动两声,裴应声摸索着拿过来看了眼,是助理发过来的消息。

    【肖凌:裴哥,千万别在剧组闹!对家的狗仔接到风声已经过去了,现在咱们把最后一场戏拍完再说,《松月》是有机会能拿下国际大奖的,关键时候裴哥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裴应声眼眸微抬,刚刚爆发过的剧组一片沉默,被送进来的新人安静坐在一旁满面愁容,也没人敢上前安慰。

    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两个字。

    【迟了。】

    他本就没打算和这群人在这浪费时间。

    退出对话框,裴应声难免有些聒噪,聊胜于无地在手机上划拉两下,终于在最底部看到了江安遇的对话框。

    依旧没有回过他的消息,心中的躁意一点点荡起,淡淡哼一声,寻思这还真是个哑巴。

    【裴:在家?】

    消息发过去,十来分钟没人回。

    按理说应该是在的。

    裴应声微微蹙眉,不回他消息这事,还真是少见。

    副导抹了把后脊的冷汗,“那个,裴哥,要不咱今天就先拍到这儿?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了,而且这天儿也冷得很,再给您冻着了...”

    滋啦滋啦的声音从桌上的烟灰缸里传来,混着淡淡的烟味儿,裴应声灭了烟,嘴角微微上扬,好商量的语气和他讲话,“这戏要么换他,要么换我,您看着办,我都成。”

    谁能想象到看上去这么好脾气的人,刚才差点掀翻整个剧组。

    听了这话,副导顿时急得上火,“那是资方送来的人,咱们也没有说换就换的权利啊,裴哥您消消气,我保证,这次他绝对能过这条戏!这次要是他再过不了,您说换,我一定给您换了!”

    “哪个资方送这么个玩意儿进来?”裴应声撵着黑色的手套,漫不经心抬头看他一眼,“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换投资方还是换我?”

    “换掉您这我哪敢啊!”副导打了个哆嗦,且不说裴应声现在的名气,就是他背后那个裴氏集团,他也确实没换掉裴应声的胆量,“裴哥,您就卖我一个面子,成不成?”

    裴应声敛眸,轻蔑藏在眼底,一句‘你的面子值几个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唤。

    “哎呀!王导,您说这话真是客气了,”肖凌一边往过赶,一边把手上的热奶茶交给助理去给大家分了,“咱们裴哥敬业那可是名扬整个海内外的圈子,要不是让着新人,那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您就让新人赶紧拾掇拾掇,不相关的人赶紧清理了,裴哥明儿还有个代言呢,时间浪费不得!”

    副导顿时如释重负,连连应好,准备下一场去了。

    “谁跟你说我要拍这场夜戏?”裴应声懒散着坐在软椅上,指尖的烟还没点着,就被肖凌给夺了过去。

    “裴哥,你可别为难我了,小遇让我看着点你呢,”肖凌无奈丢了手里的烟,抬头看了眼裴应声阴沉的脸色,硬着头皮又补充了句,给自己找补,“就算不想着小遇,这不是影响你嗓子么哥。”

    肖凌回想着自己刚才看的那场戏的回放,“我寻思那新人演技是差点意思,再不行咱们后期换人,这会儿你可千万别闹,我死命赶在狗仔前头,可不是为了让你明天上娱乐新闻的,再说你们家那小祖宗可还在家里头等你呢。”

    裴应声没说话,挑了挑下巴,示意他从跟前滚开,这才起身。

    临走前桌上的手机震了震,裴应声回头,肖凌在身后念叨着他,“别看了裴哥!赶明儿又是你不敬业耍大牌的头条!”

    ...

    天将将亮。

    江安遇守着桌上已经凝结成油块的火锅昏昏欲睡,卷成卷的牛羊rou造型因为暖气的原因已经塌了下去,摆在长桌上的配菜一个比一个蔫儿。

    卡农松快的音乐声在别墅里响起,惊醒了趴在桌沿打瞌睡的江安遇。

    “你在哪呢,你不是昨天晚上回宿舍了吗,今天早上咋没人了,门卫大爷怎么说你半夜请假抱着一堆东西跑出去了?”那边一阵嘈杂,“小遇,今天秦教授的钢琴课,你胆子也忒大了,他的课你也敢迟到!”

    “他这会儿正昭告天下地通缉你呢!”

    江安遇揉了揉格外沉重的脑袋,看了眼满桌的狼藉,吸吸鼻子,把菜收拾着倒进了垃圾桶里,“就...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半宿里他刚睡着,就被手机震动声给躁醒了。

    一看,果然是裴应声发来了消息,江安遇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瞌睡一溜全没了,又抱着那一大堆东西,连夜折回了黎逢苑。

    “诶,不是,你嗓子怎么回事,哑成那样?外面下雪呢,你多穿点!”

    听筒里传来赵一究着急的声音,江安遇一边嗯嗯一边提着垃圾往外走。

    他刚走不久,一辆黑色宾利就停在了黎逢苑的别墅门口。

    修长的腿踢开车门,而后又被狠狠摔上。

    裴应声压着脾气,眼皮下一阵乌青,昨天那新人的演技就跟吞了屎一样,别说一遍过,就是再给他七八十次机会,他也照样是那副烂泥提不上墙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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