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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应声生日那天,余姚在老宅里转了一圈,也愣是没找到江安遇,他寻思不应该啊,裴应声的生日,江安遇总是来得最早的那一个,甚至应该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裴应声身后。

    裴应声太忙了,忙的他找不到人影,余姚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戚放。

    “你看见小遇没有?”他问。

    戚放冲二楼看一眼,“他房间里待着呢,裴应声给他弄了一只猫,这会儿估计跟猫玩呢。”

    “那猫能有裴应声重要?”

    戚放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皱眉,“裴应声要是忙里抽闲知道问江安遇一声,他就比那猫重要。”

    话落,戚放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忽然想起前几年裴应声生日。

    那时候江安遇也跟他怀里那只猫一样,粘人的不行,可裴应声不让他粘,转头就是一句‘我是把你绑裤腰带上了么?’

    厌倦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随后一圈人都跟着笑,生意场上的人,笑的意味不明。

    刚满十六岁的江安遇眨着眼睛,被他们笑的无措地站在原地,脸涨的通红,手背在身后紧紧绞着,绞出紫红的颜色。

    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裴应声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撞倒了侍应生手里的托盘,红酒洒了他一身,紧接着身后传来的笑声更大。

    不知道那时候,裴应声在想些什么。

    戚放扯了扯嘴角,他就这么看着,看他这小舅什么时候能把人作没。

    中堂满是宾客,任凛然也在其中,他听了一耳朵戚放和余姚的谈话,没插嘴,只是转身出去,给秦墨打了一通电话。

    等到太阳下山,中堂的宾客散尽,只留下几个太子党在喝酒。裴应声似乎终于腾出时间,想起江安遇,打开二楼雕花的木门,才发现江安遇和维也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阿遇,”裴应声随手把那只猫丢下床,撵着江安遇软趴趴的耳垂,把他折腾醒,“小叔的礼物呢?”

    江安遇没睡熟,在裴应声开门的时候,他就醒了,今天一天,裴应声没来找过他,除了戚放和裴应声,没人知道他在二楼。

    所以也没有人来这里送过饭,送过水。

    哪怕裴应声随便抓个人说一句江安遇在二楼,他没吃饭也没喝水,他也觉得裴应声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睁开眼,看见裴应声眼里满满都是他,那双眼睛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也是最伪善的。

    江安遇鼻尖一酸,他忽然很想问裴应声:演员是不是都很擅长演戏,连爱他这件事也演得入木三分。

    他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去去,父母是,裴应声是,现在连师兄也是。江安遇想,他不知道师兄想要什么,所以他留不住师兄。

    可他已经够乖了,比以前还要乖,也没能让裴应声心疼。

    见他不说话,裴应声轻轻咬着他的鼻尖,揽着江安遇的腰,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好像是他要问江安遇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

    只是觉得身下人瘦削的可怕。

    “怎么这么瘦了?”裴应声问他。

    然而这次江安遇再没有向上次一样,像个小流氓一样掀起衣摆,给裴应声看他腰侧的人鱼线。

    江安遇点头,如同被程序设置好的一般,重复他的话,“...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不敢大声地和裴应声说话。他说话不清楚,应激的时候声音又哑又难听,裴应声应该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才那么说他的吧。

    “是小叔不好,”裴应声撵过他的锁骨,低头落下一吻,“小叔不折腾你了,钢琴在外面,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经久没有波澜的眼睛里,在裴应声提起钢琴那一刻,终于又有了一丝丝亮光。

    他点头,抱起被裴应声丢在地上的猫,跟着他走了出去。

    “就在一楼,走廊尽头。”

    裴应声牵着他的手,正要过去的时候,忽然他手里的手机震动,他低头,有人发来一段信息。

    【江安遇的手机壳里,有秦墨送给他的东西。】

    周遭的气温骤降。

    裴应声忽然顿步,身后的江安遇一时不查撞在他身上,一抬头,对上裴应声那双眼睛,他又忍不住想起几乎要死去的那一晚。

    江安遇浑身泛着难捱的冷意,过于逼仄的威压袭来,他却只想后退。

    “阿遇,”裴应声撵着他的后颈,哄骗他一样,想从他手上拿过手机,然后自言自语,“给小叔看看,阿遇的手机壳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江安遇紧紧攥着不给他。

    无框的眼镜下,裴应声狭长的眸子眯起,“怎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秦墨给的?”

    江安遇摇头,害怕地语无伦次,“不是,是...”

    “那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袭来。

    裴应声忽然对着他一笑,“小遇说不是,那就不是。小叔逗你,去看钢琴。”

    整个走廊的气氛骤然轻松起来,江安遇浑身的冷汗尽数蒸发,只是被裴应声牵着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然而等他真正看到钢琴那一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脸色倏地煞白,连藏在衣袖的指尖,也在微微蜷着。

    钢琴用来支撑着的三个木柱,被死死钉在了地上,就连钢琴凳,也是同样被钉死。

    江安遇看着那些铁钉,忽然觉得,被钉死的不是钢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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