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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霍斯尉不甚在意地轻呵一声,想来是知道寿宴上的摩擦被老爷子知道了,他叩了叩身侧的木制书桌,道:“是,动了嘴,没动手。” “嗯。”霍老爷子沉声低吟,思索了片刻继续同他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个家族延续下去就要有必要的再生力量,我现在已经从一线退居二线,但身后有你父亲顶了上来,所以霍家还算说得上话,但你父亲之后呢?”霍老爷子声音逐渐严肃,霍斯尉也挺直了肩:“你以前从商我不管你,你与父亲争吵,我也不管你。霍家有你jiejie,你jiejie是块好料,但官场沉浮,没有人愿意希望自家女儿修得八面玲珑,有些担子,是需要你去担的。” 霍老爷子这话虽然是有心疼霍雯将霍斯尉往火里推的嫌疑,但霍斯尉还是应了下来,知道父亲与爷爷从小对自己的期望,也知道他们希望霍家延续下去而不是落得“二世而斩”的结局。 “以前我不逼你,但现在既然你已经愿意了,那——”霍老爷子适时的停顿了,没说出来的话被霍斯尉自觉地接上:“您放心,我知道路该怎么走。” “嗯。”老爷子在电话里欣慰地笑了,又嘱咐他道:“收收脾气,能不与贺行交锋就不与贺行交锋。”这句话一落下来,霍斯尉心里就有了定论。他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看着十米开外那盏亮极的路灯,周围灰黑色的飞蛾扑棱着短又小的翅膀逐光而去,却始终因为光芒的耀目而始终不能贴近,绕着灯柱打转,好不热闹。 “我知道了,爷爷。”霍斯尉在窗前伫立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摇着头讽刺一笑。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和权力,他一点儿也不想要,现在主动的去追逐,去应和家里人的期望,竟然是因为也只是因为早已被一群人推到了激烈的竞争中心,这个局他不进不行,不进,失去得恐怕会更多。 霍斯尉闭上了眼睛,头往后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住院后和爷爷的那通电话,除了责怪他一声不吭回了南方,也动之以理又一次劝霍斯尉,他在病床上想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看到穿着单薄衬衫背靠在病房外的司沛南时,他终于结束了他的沉默,他说“行,我知道了爷爷。” 这七个字的分量,就是霍斯尉不可避免地被推到了党羽之争的这一片洪流中。霍老爷子一直对于霍斯尉不从政这件事抱有遗憾与惋惜更是因为他知道霍斯尉对于政事的极端敏锐与时势的嗅觉,他一方面想让这个最像他的孙子在政界有一席之地,以霍家的军权为最大承压,霍雯好归好,在他心里不及霍斯尉。一方面他又想顾及孙子心中所喜,让他放手在商界一博,子承母业,也不是不可。 但霍斯尉最终仍然被卷进了虎狼之争中,捷豹难敌万人图,他权衡利弊以期保住司沛南,却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想到第一个被牺牲掉的竟然就是司沛南。 第77章 狂风骤雨、红桃K、滑落 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二月末三月初的春风比剪刀更锋利。裹挟着细雨像鞭子一样策在你脸上,那细细麻麻的疼有如蚂蚁噬咬。天是阴的,最近两天雨一直下个不停,但一直也没见着雨势变大,但陡然间吹来的风还是会让路人将外衣扯了扯,用手臂横挡在胸口从密雨中穿行。 前面的是一个十字路口,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北上有一条国道,从国道上岔过去是一座山。山势陡险,是不可多得的环山赛车道,山上拥簇着几孔泉眼,漱漱地流出来的都是热水,因此有人发现了商机,将整座山包了下来,一做赛车场二做温泉山庄。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600在车辆间穿梭,因为其特意抢道招致后面的车辆极其不满,冲着这辆车跟在身后鸣了好几次笛。刘志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啐了一口,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自从跟霍斯尉生了龃龉,他爸把他从医院里接回来整整一个月没让他出门,让他面壁思过。刘志文将霍斯尉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rou,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他爸何尝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但是霍家是他能惹得起的吗? 刘副市长是个人精,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知道官场除了官大,你还得有实权,除了实权,你还得有够硬的背景。与霍斯尉作对,那是以卵击石,倒不如忍气吞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刘志文他不听啊。 刘志文与霍斯尉闹进了医院,当时几辆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的豪车在前面开道,速度快得周围的车躲闪都来不及,身后就紧跟着几辆救护车,那鸣笛声简直横跨了整个市区,在十四军总部停下来的。当时有人说是副市长公子吃了事,好事者问道副市长公子竟然这么大排场? 在哪儿听着闲话的大概也是个富家子弟,知道今天的局,去了,但没跟去医院,充当了一下围观群众也为围观群众解了惑。他嗤笑一声:“副市长公子算什么东西,车里还有一位是霍老将军的孙子,亲爹也是个将军。”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所以刘志文与霍斯尉的事稍微打听点儿都能捕捉到当时的风声。 因此,贺行还没来B市就已经联系上了刘志文。刘志文也不傻,知道这是条又粗又壮说不定以后还能对付霍斯尉的大腿,毫不犹豫地就抱了下去。今天原本是他去接贺行,给他接风洗尘,等他到机场的时候,人已经在温泉山庄里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