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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啊…… 夏和易斟酌了下,自觉心理已做好了万全准备,起身掸了掸衣裳,“我有主意了,走,先回马车里更衣。” 一盏茶的功夫,只有夏和易独自从马车上下来,通身都换了一遭,料子还是好料子,只是洗得极旧,磨损处还打了布补丁,瞧着寒酸极了。 肩膀耷拉下去,进了印子铺,绕过遮羞板,怯怯地唤了一声。 朝奉从四尺台后头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甚热络地吆喝,“哟,客人是当是赎啊?” 夏和易先瞧见纵深的店堂里,放下的帐幔后似乎坐了个人,模模糊糊有个挺拔的半身人影。 朝奉从四尺台后出来了,将身形一移挡住帐幔,“那是我们东家,查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叨扰,不方便引荐客人,还望客人谅解些个。” 夏和易“哦”了声,顾着当物,没往细里思量,双手颤颤巍巍地高举起手里的当品,一柄镀金钩子,一对南珠排环,一副嵌了红宝石的金头面。 朝奉又将她全身上下的破落装扮瞧了个囫囵,嘴角慢慢勾起个没有温度的笑来,“姑娘,我们押店一行,古往今来道理都应是来往不问出处的。但您要开票的这几样东西,不消我说您也知道,但凡挑出一样来,都是不同凡响。那小的就不得不多问您一句来处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两分银利逐着本就不易,倘或为此沾惹上什么大麻烦,那就不值当了。” 夏和易脖子不服输地挺起来,背脊却还瑟瑟发着抖,“您别瞧妾眼下这落魄扮相,其实姆们家祖上也是富庶过的,这几样东西,都是妾早已过世的阿娘留下来的,要不是……”说着眼里绪起泪花来,转呀转呀就是不往下落,含泪咬着下唇的倔强模样更加招人,“要不是家里实在没有法子了,谁又愿意动这些东西呢!” 她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朝奉,哽咽的嗓音里满含着恳求,“爷,您是好人,求您看在这些是妾仅剩的念想的份上,千万给唱个好价罢!” 大颗大颗的泪,热浪浪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滚了下来。 帐幔之后,皇帝紧抿住唇,缓缓的,缓缓的,表情甚至有些痛苦的,闭眼撑住了前额。 第28章 ◎包容◎ 夏和易对帐幔后心境大起大落的皇帝一无所知,她忙得不得了,忙着在四尺台前倔强落泪、伏在地上委屈嚎哭,一通瞎白活之后,最终拿到了满意的价钱,立马眼泪一收,美滋滋地回到了马车上,银票子往春翠怀里洋洋得意地一塞。 出手的是差不离的东西,而夏和易拿到的价钱,竟然足足比春翠前日来多了一倍。春翠看向夏和易的目光瞬间从半信半疑变成肃然起敬,差点就要当场跪下拜师父了。 夏和易叉腰扬眉大笑,说不急,“今儿再逛几间铺子,我必有机会将我的绝学倾囊相授给你们。” 实际情况是,其实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形成可以照本宣科的路数,前世在后宫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探索出来的本事,尚且需要在今生的实践中继续摸索。 还好,传道受业的际遇来得可遇不可求,在西边第四家印子铺门口蹲着琢磨了会儿,夏和易决定这回三人一起出动。 马车上一齐捣鼓捣鼓,待再从车上下来,夏和易换了一身村妇打扮,头上梳了极为朴素的妇人簪,洗得发旧的衣裳捏出了年轻姑娘的纤细腰肢,怯怯懦懦的,迎风晃三晃,一副弱风扶柳的小媳妇儿样。 夏和易抿了抿头发,回头问正埋头苦记的两个丫鬟,“让你们背的话,可记住了?” 两人用力点头,生怕拖了主子赚钱的后腿,“记住了,您就放心罢!” “那行,千万别露馅啊。”夏和易点点头,小手往前打记号似的一挥,颇具老道的江湖气息地一吆喝,“兄弟们,咱走着!” 两个丫鬟按照在马车上说好的方儿,努力摆出凶狠傲慢的刁奴嘴脸,一左一右,强架着夏和易进了铺子。 这间印子铺的朝奉不太常见,是个女人,不苟言笑拉长着脸,不动声色地瞧她们进铺子的架势,“对不住几位,在我们铺子押物,大到房产小到核桃,就是不当活物。” “你才要当活物!”秋红方才在马车上被夏和易好一通训练过了,现在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状似恶狠狠地一怼夏和易,“说话!” 夏和易像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转头看秋红,又害怕地顿住了脖子,浑身哆嗦着,颤颤巍巍掏出了几样闪亮亮的值钱首饰,声音像是从小鸡嗓子里挤出来的,“要当东西,就这几样,您看着给开个票罢。” 朝奉接过来,一一打量了,饶是干这行见多识广,像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是不常见的,越发觉得面前三个人的组合很是怪异。 不等朝奉开口询问,夏和易未语泪先流,哀哀戚戚地像憋狠了诉苦一般开了口,随后的话像xiele洪的水,苦痛拦都拦不住,“不瞒您说,妾的丈夫原是个秀才,虽说几年了都不曾中举,靠在县城里教有钱人家的公子开蒙,我们小夫妻日子虽过得清贫些,倒也平淡快乐。只可惜一年前妾怀了身子,家里不宽裕,夫君就想着进京城碰碰运气,说不准能到哪户大官家做个西席先生,我们娘儿俩的日子也能好过些。谁知道……谁知道,一去就没有动静,前几日一封休书回来,说是京里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瞧中了他,他竟是要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