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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慌乱的声音忽然中断,换成沉稳淡定的中年女声。 “虞隙你别听他瞎嚎, 已经出了急诊转进住院部了, 中心医院西栋六楼,你慢慢来就行, 不着急,路上开车别慌。” 虞隙其实没工夫想自己现在慌不慌, 只知道该赶紧洗漱然后穿衣服出门。 匆忙走出房间,门口传来响动。 是景陆沉拎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他想着虞隙也许还睡着, 不要打扰她, 轻手轻脚地自己输了密码进来, 正对上虞隙明显不在状态的模样。 景陆沉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 过去拉住她: “怎么了?是要出门吗?” 虞隙像是这会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回过神来: “说是我爸住院了,我去一趟看看情况。” “外面降温了,先去加件外套再出门。” 虞隙没什么情绪地乖乖听话,转身回去抓了件外套。 景陆沉在门口等着,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 “你刚睡醒开车不安全,我送你过去吧。” 一路上虞隙都不说话,面色呆滞,独自出神。 景陆沉原本担心她也许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出现在她家人的面前,打算只送到医院就不跟着下车了。 可是看她似乎压根没想到这一层,他又开始担心她是因为爸爸的病情而心慌,出声叫她: “先别担心,已经过了早高峰了,不堵车,很快就能到。” 虞隙还是不说话,也没有反应。 景陆沉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分出一只手来,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到了病房外,景陆沉没有进去。 虞隙没心思注意这些细节,但他不可以不注意。 现在不是合适的见家长时机,他什么也没有准备,就这么去探病,不合适。 虞隙也一定不愿意因为这种原因,被迫把进度条拉快。 这等于是趁人之危,而非君子所为。 他没必要让她为难,或者让她事后想起来觉得不舒服。 这种时候,降低存在感陪着她,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合适的事了。 . 虞隙推开门,虞陟第一个弹起来。 “姐你来了!爸刚醒,他——” 虞隙略过他,走到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的虞正源,面色苍白,眉宇间尽是虚弱病态。 她扶着虞陟让出来的凳子坐下,刚才路上一直在想见到虞正源要说些什么,要先表达关心和担忧,还是问问公司怎么安排,顺便再表个决心会为他分忧叫他放心养病。 可是这会真见着了,她张开嘴,却只能挤出一句干巴巴的“怎么搞的啊你......” 平时怼人吐槽巧舌如簧的那套嘴上功夫,现在完全使不出来。 更做不出乖女儿扑上去撒娇落泪的软顺姿态,反而只能故作冷硬地跟他商量公司的事,好像她是全天下最关心她爸的公司生计的人了。 虞正源精神头和情绪都还算不错,躺在病床上,眼神甚至比平时坐在大办公桌后头显得还要清亮些。 “突发的高血压,估计要住个三五天才能出院。” “期货的事还在查,我让小唐联系你了,有眉目了他会同步汇报。” “我住院的消息没必要外传,你这几天先替我去见几个人,提前都约好了的,小唐会告诉你日程安排。” “我会尽快出院,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不要擅作主张节外生枝。” 生病的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说话中气不足,虞隙没提问更没反驳,听一句应一句,一边点头一边说好。 等到全都交待完,她也大概能推测到高血压突发的原因了。 从期货价格出现异常波动开始,一直到今天,虞正源简直不显山不漏水地撑了好大一盘棋。 那几个约好了要去见的人,个个都不简单。 虞隙毫不怀疑,虞正源甚至可能已经谈妥了,只待最后的收尾行动了。 至于究竟是谁在搞鬼,在听完他的一番交待后,竟似乎成了棋盘上最无关紧要的一粒子。 “我不确定的事,就打电话来问您,不会自己乱来的。”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也不会老打电话......总之我没出现就是没事,您就可以安心休息。” 再多的话好像也没有了,虞隙皱着眉头起身,告别前扫了一眼这间单人病房。 黎美云完全没有要关注他们谈话内容的意思,在房间对角的小沙发座上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切成精细的小块。 虞陟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人影都见不着。 虞隙想再说点什么结束语,却又抿住嘴角。 最后只忍不住伸手弯腰,为虞正源掖了掖并不曾松动的被角。 路过小沙发,虞隙颇为不自然地,对黎美云点了个头致意,说了声“我先走了”就陷入词穷。 黎美云反倒显得比她轻松自在得多,甚至先问过她要不要吃点苹果再走,得到虞隙的拒绝后又朝她挥挥手,“没事的,你忙你的去,医院这边我守着,不用你cao心。” 确实,偌大的病房里,并不需要她。 虞隙点点头,推门出来。 门边的走廊上,两个高大惹眼的男孩子靠着墙相谈甚欢—— 可不就正是刚从病房里消失的虞陟,和从病房外就开始消失的景陆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