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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作为一个灵婴期修士,平时在宗门内威望也很高,这次为了表侄子和关系好的师弟来求苏小酒一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件很没有脸面的事。

    “知道了,师兄。”

    叶知觉都发话了,叶知阳和申屠鳄也不敢多说什么,几人又和苏小酒虚与委蛇一番,才带着一众弟子离去。

    苏小酒握紧了双手,努力压下了心底的杀意。

    看了眼虽然瘦到皮包骨,却依旧精气神强健的小虎鲸,苏小酒心底像是泛起了连绵的浪潮,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毫无疑问,这小少年口中的大哥就是寂欢。

    看书的时候,她不太理解为什么已经觉醒了血脉手握灵符的寂欢,一定要割断鱼尾,跳下山崖。

    可现在,她好像隐约有些懂了。

    或许,是为了带走暗巷里的那些孤儿。

    虎鲸少年怒目望向苏小酒,那双鲜亮的眼睛,却仿佛在提醒着苏小酒。

    那个她觉得危险无比、潜意识有些不愿靠近的大魔王,此时还只是一个比小虎鲸大不了几岁的残疾少年。

    他不是一个只存在于书里、距离她很远的符号。

    他是鲜活的,他吃了很多很多苦,他已经看不见了。

    苏小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复杂的情绪,对一边的黄柳道:“将这些人都安顿好,不要饿到他们。”

    “是,小姐。”黄柳现在乖得很,立刻着手去cao办了,紫一和紫二也跑了出来,开始帮忙。

    “绿柳,将我要的东西给我。”苏小酒望向绿柳,后者有些讪讪道:“小姐,账本已经整理好了,但是资料还有些不全,大约还需要一段时间……”

    “先给我。”

    见苏小酒皱眉,绿柳也不敢再多言,掏出了一个小巧的下品储物袋递给了苏小酒。

    苏小酒打开看了看,而后道:“绿柳,按照我说的,将他二人移到副峰,再将偏殿收拾出来,我出去一趟。”

    她说完,没有理会沈如玉和林兰,坐上了飞行法器,径直朝后山禁地飞去。

    越飞越担心。

    担心寂欢会在这段时间内,会作出和书中一样的决定,砍断鱼尾,跳下山崖。

    毕竟那个结界只能阻止除了她之外的人从外面进去,如果寂欢真的想离开的话是无法阻止的。

    只能祈祷在她到后山的这段时间里,寂欢不会出事了。

    她现在用的这个飞行法器只是三品的,价格很昂贵但速度只比她自己飞行快一些,消耗却不小,如果不是急着回后山、她现在的状态又很差,需要恢复时间,苏小酒是不会动用这个飞行法器的。

    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灵气液,苏小酒压下心底那些焦躁和担忧,开始盘膝修炼。

    她体内的灵力已经近乎完全枯竭了,必须抓紧这点时间补充灵力。

    而她犹豫了半天舍不得取出灵石的举动,也被一直鬼鬼祟祟跟着她的熊周五完整的用鬼气记录了下来,通过体内的那滴鬼血如实汇报给了君上,同时附上了自己的见解——

    【回禀君上,废土骑士非常小气,她自己疗伤也不舍得用灵石,现在却带了许多灵石上了飞行法器,若全都是为君上准备的,属下猜测她定是对君上一见钟情!】

    熊周五十分合情合理地推导出了“废土骑士可能对美人鱼公主一见钟情了”的这个结论,但却没有从鬼血那儿得到任何来自君上的反馈。

    他默不作声的缩在角落里,等待着寂欢的指示。

    而石洞里,被苏小酒留下的琉璃灯照的明亮的石床上,正用鬼物们齐心协力搬来的尖石,一点一点从骨血中挖断禁制锁链的寂欢,染上了鲜血的指尖缓缓顿了顿。

    熊周五的话,他那双枯寂深黯的银色瞳仁,像一潭被丢入了石块的死水,波纹晕开,到底颤了颤。

    可很快,那一丝波动,又被压下,双眸再次变得冷静。

    那个人类,只离开了他不过两个时辰,便又要来了么?

    他猜不到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若是想要杀他,先前动手就更好,若是……

    想要同他行合欢之事,为何方才又什么都不做?

    至于熊周五推断出的一见钟情,更是可笑至极。

    他虽然并未有过任何经验,可也曾在强大时捕捉过许多龙族,按照他们的描述,若是一见钟情和喜欢,一定会想要和对方生蛋。

    那人类,对他明显没有这样的兴趣。

    俊美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寂欢轻阖上双眸,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白的唇角弯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再次凝聚出了一滴鬼气森森的血液。。

    他重回百年之前,那个人类就突然出现。

    莫不是天道残存的力量试图通过这个人类改变他?

    等这滴血液入体,那人类脱离了天道的cao控和影响,回忆起先前曾经差点被他杀死的恐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逃离此地,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受伤的美人鱼公主?

    那种可笑的称呼。

    只是……唇角勾起了一丝略有些讥讽的弧度。

    当那人类真的想要逃离的那一刻,就会发现,她已经被数道鬼气钉在原地,无法动弹,然后在恐惧和绝望中,一点点被鬼气吞噬。

    对人心,他从来都不愿相信。

    寂欢低垂下长睫,却还是在触及到身下她留下的柔软绒被时,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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