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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元白抬眼瞟他。

    不管再怎么易容,简行斐的五官作为少年人来说实在是过于俊美了,但配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又丝毫不显女气。

    明明连人都不是,却比他这个实打实的世家公子,更像个风流贵公子。

    他这个谢家未来的家主,花费了半天时间,当然不是为了和简行斐在这扯皮的。

    谢元白有着所有世家公子的通病。

    虚伪的聊了半天琐碎事情后,简行斐不耐烦的说,“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走了啊,下次见我你可就没那么好见了。”

    “说吧。”简行斐给自己倒下最后一壶茶,简直一刻都不想和臭男人待在一起。

    谢元白看了眼他,长出一口气,忽地起身,直视简行斐的眼睛。

    他做了一件让简行斐感到意外的事情。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愚蠢。

    谢元白理了理身侧的袖袍,双手叠抱胸前,拱手弯身行了个标准的君子礼节。

    这是谢家最崇高的敬意,也是最高的礼仪。

    “我想要知道剑宗目前所有人的消息。”谢元白恳求道。

    空气仿佛是被冰块凝结了。

    “第一,我已经不是人很久了。世家所谓的大礼对我没用,同样的,所谓的礼义廉耻对我而言也没有用。”

    “第二,你还不配和我谈这个问题,我不会告诉你有关他们的任何事情。”

    简行斐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温度,任由谢元白在他的视线中颤抖,滴落冷汗,打湿了衣襟。

    这世上对于实力的差距就是这样的残忍。

    弱者在强者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尊严。

    可就是这样,谢元白也没有收回自己高举的双手。

    他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简行斐的。

    没有利益可以交换。

    也没有采取计谋。

    这就是谢元白的诚意。

    谢元白固执的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胸前被打湿一片。

    最终,简行斐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移开视线。

    室内僵持的气氛瞬间消散。

    简行斐头疼的说,“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吧,你可以问一个问题。”

    几乎是没有犹豫。

    “怎么找到剑宗目前残留的弟子呢?”谢元白问。

    “想知道剑宗的踪影,很简单,放出和秋露浓有关的消息就行了。”

    “这么简单?”谢元白呆愣住了,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他们不会放弃秋露浓的任何信息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简行斐说。

    “为何?”

    “为何?”简行斐也跟着问。他背对着光坐下,整个人淹没在阴影中,目光游离得看着远方光线中飞舞的灰尘,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好一会——久到谢元白怀疑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简行斐才轻声说。

    “因为,那些人都爱着她。”

    “爱?”谢元白有片刻的茫然,都说那剑宗之主长得好看,可能有多好看呢?让那么多人爱她。

    他又突然意识到,简行斐口中的爱,不是他第一反应那种风月场所的爱。

    可谢元白也委实不曾想过,连人类都算不上的简行斐也会说出“爱”这么柔软的词。

    谁不知道,简行斐就是踏着一条布满鲜血的道路,走上妖王的位置的呢?

    谢元白盯着简行斐琥珀色的眼睛。

    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此刻失去了平时外人所称赞的纨绔不羁,什么表情也没有,苍白的有些疲倦。

    简行斐说话时,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眼中任何情绪。

    “是。而且她也值得那些人爱她。如果有人要对剑宗的人动手,她第一个不干,那怕是无法战胜的敌人。那些人在她眼里,全都是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谢元白联想到了许多。

    世人都说,简行斐和那位剑宗之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有着许多故事,

    “一个女人?”谢元白讶然。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冷傲狠戾的君王口中,会用这种词汇去描述一个女人。

    “和是不是女人无关。”简行斐摇了摇头,“对于秋露浓身边的人来说,她是一个真正值得人追随的头领,她就像天道一样强大,无可比拟,所向披靡。所以,哪怕是天道,那些人也愿意为了她去反抗,他们无条件地遵从她,愿意为了她而死,临死都不后悔。”

    简行斐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忆让他有些疲惫,他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如果你见过秋露浓,你就会明白,她的那些朋友就是这般的相信她,就这样简单。”

    谢元白还想再问,可面前哐得一声,有人破窗而入。

    他抬眸,看到了阳光下少女随风飞舞的长发,和亮晶晶的眼睛。

    秋露浓一脚踢开窗户,探进个上半身,看到里面只有两个男人后,往门口一跃,开门就想往外跑。

    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侍卫们就冲了进来,挡住了秋露浓。

    秋露浓被侍卫逼得后退一步,转身,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红衣少年身上。

    这人长得最好看。

    还最装逼。

    从她跳进来到现在,一直坐在那,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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