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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又在秋芜的脸上点几处细小的斑点,画几道淡淡的纹路,顿时让秋芜看起来年长了三五岁。 “好了。”她再三检查,确定无误后,才收起那些罐子,叹了声,道,“你生得美,如此也只能暂掩光华,叫你不那么出挑罢了。” 秋芜笑了笑,起身进屋,对着有些粗糙的铜镜照了照。 镜中的脸虽还是熟悉的,可变深的肤色和发紫的唇色让她整个人忽然黯淡了许多,若不细看,很难发现五官之间的秀丽与精致。 “够了。” 她满意地起身,查了查贴身藏着的银票和那日买的文书,与七娘母女一起离开这片民居,雇了一辆马车,朝南城门行去。 第36章 城门 ◎他救过我呀。◎ 元穆安向刘奉交代过才想到的那些话后, 便觉精神大振。 在偌大的京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眼下忽然将范围缩小了这么多, 就显得容易了不少。 刘奉身为东宫勋卫统领, 虽然只负责东宫的防卫,但他一向尽职尽责,早已将整个京城的形势摸得一清二楚, 得了他的指令后, 定能很快将人找到。 一时间,元穆安重燃希望, 连处理政务时,都比前几日集中精力了许多, 堆在案上的奏疏一封接一封地被处理完, 见底之时,才是晌午。 他想了想,用完午膳后,便离开承恩殿, 回到清晖殿中,查看已被海连带人安放在梢间中的几只箱笼。 都是秋芜的东西,方才没心思看,此刻却有些想看了。 他发现自己一直没有看清这个女人, 曾经以为的如清水一般一眼见底的样子, 其实只是她的伪装。 如今回想起来, 他对她不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几乎一无所知, 而拿回来的这一只只箱笼中, 有她留下的痕迹, 兴许能找到些什么。 靠西墙的那两只箱笼中, 装的都是一年四季的衣物。 大多是样式简单、色彩素淡的襦裙,他看得眼花,只觉每件都差不多,似乎在东宫见她穿过,又似乎没有。 她总是过得太朴素,身为一宫的掌事宫女,看起来一点气势也没有。 要知道,以毓芳殿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她这个掌事宫女可是比后宫中那些才入宫一两年,不曾得到圣宠的主子们都更有脸面。 至于钗环首饰,更是极少见她戴。 其实,她的这些首饰一点也不少,装了整整两只多宝盒,想必除了他,元烨、过去的容才人,还有宫中历年年节时,皇帝、皇后的统一赏赐,都是佳品。 元穆安看了几眼,见自己赏赐的那些都被单独放在一只多宝盒里,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 这是不是能说明自己在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只不过这些她也一样都没带走。 他拿起她曾戴过的那枚玉簪放在手心看了片刻,又重新放了回去。 就在他想要阖上多宝盒时,眼角忽然瞥见被压在一对臂钏底下的一只荷包。 那荷包的布料看起来十分寻常,甚至因年代久远而略微发皱,好在针脚细密,仍旧十分牢靠。 放在一堆他赏赐的金玉首饰间,显得格格不入。 元穆安不由停下要阖上多宝盒的动作,伸手将荷包抽出来,仔细端详。 绣的是兰草纹样,带着几分细腻的质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里面更是只有一片泛黄的破碎布料。 元穆安皱眉看着那片布料,诧异又疑惑。 本以为她将这荷包放在他赏赐的这些东西里,定也是件贵重之物,谁知只是片布料。 看样子,这像是从那件衣物上撕下来的一角,从质地看,应当也是上好的绸缎所制,加厚了几层,十分牢固,上头似乎曾绣有祥云暗纹,经多年磨损,仅能看清一点轮廓。 女子的衣物上,若要绣纹样,多是色彩鲜艳的明纹,暗纹通常都用在男子衣饰上。 难道,这是哪位郎君衣服上的? 元穆安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快。 什么人身上的东西,要与他赏赐的这些首饰放在一起? 他很想猜是她口中那位早已失散的兄长。 可她出身小吏之家,黔州又地处偏僻,应当用不了这样上好的绸缎。 难道是他的? 可这布料年代久远,而他分明是近一年前才认识的秋芜…… 元穆安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见过她了。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 这时,康成站在门外,压低声朝里头回禀:“殿下,刘统领才递了信回来,说是有消息了。”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丹凤大街上,马车顺着人流车流一点点往南去。 秋芜和宋七娘坐在车中,都有些紧张,好长一段时间保持沉默,谁也没说话。 好在宋七娘习惯了这么多年当黑户的生活,沉默过后,便缓和了心中的不安。 她转头看看秋芜,只道她一直循规蹈矩,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难免害怕,便想安慰一番。 “秋芜,”她轻声开口,望着正掀开车帘看向外头街景,表情模糊的秋芜,“你喜欢长安吗?” 秋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外头一个被父亲牵着小手,好奇地四处观望的小女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