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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秉熹院,楚晞便与傅空青去了诊屋,清歌拿上金玉坊买回的红木匣子,也独自回了寝屋。 她走到妆台前坐下,想着该将匣子安置在何处,可左思右想半天,每一处都觉得不适合。这是楚晞买给她的首饰,她下意识不想将其与普通的饰物放在一处。 清歌叹着气抬头,正好望见镜中的自己,以及发间别着的那支梅花发钗。 她抬手轻触上如纷纷落雪般的流苏,眼前仿佛重现了在金玉坊时楚晞给自己戴上发钗时的情景,她忍不住细想,想他当时含笑的神情,想他手下温柔的动作。 可想着想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她这是怎么了,好像从回府开始脑子里全部都是楚晞。 一定是在马车上发生的事给了她错觉,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清歌面上一僵,匆匆将发钗摘下放进了红木匣子里。 一整个下午,清歌都没有走出寝屋,素罗来唤她用晚膳,她却表示自己不饿,并没有出去。等到外边天黑,她估摸着楚晞快要出诊屋,这才起了身离开寝屋。 素罗一直守在屋外,见她出来下意识问道:“姑娘可是要用膳?” 清歌摆摆手,刚要表示自己过去看看楚晞,就听得诊屋那边忽然发出一声异响,像是什么被打翻了一般。她心里一惊,也来不及去分辨什么,赶忙朝着那头跑去。 “三爷,三爷!” 一靠近诊屋,时璋慌张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清歌这下肯定出事的是楚晞,也不管诊屋的门还关着,当即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雾气缭绕,苦涩又浓郁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清歌抬手将眼前的雾气打散,就见内间里楚晞被傅空青和时璋搀扶着送到了床榻上。 “快,将屋子里所有窗子都稍微打开一些。” 比起时璋的慌乱,傅空青的语气到底是镇定一些。 清歌听到这话,赶忙示意素罗一起帮忙。 整个过程,楚晞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清歌心跳得很快,等窗子都推开,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床榻前。 这时候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所有的事物在视野里也清晰起来,清歌看见楚晞的脸色几近透明,几个时辰前还能弯着微笑的唇如今紧紧抿着,也看不出一点血色。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拍拍傅空青的胳膊,比划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傅空青冷着一张脸,转头重新看向楚晞那沉睡的面容,半晌后才道:“药浴出现意外了。”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这样子的药浴已经持续很久了吗,怎么会突然出意外?” 傅空青蹙起眉头,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了些,道:“……我也不知道原因。” 清歌摇摇头,她还想问些什么,余光却忽然瞥到地面铺着的毯子上一块突兀的暗色。 “那是什么?” 她指了指,抬头看向时璋。 时璋脸色也很是不好,哑着声道:“三爷在药浴时突然咯血,那应该是滴下的……” 最后两个字时璋哽着声没能说出口,清歌脑袋一空,视线僵硬地转回到楚晞身上,她这才发现,他身上盖着的衾被上也有点点的鲜红血迹。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有一个发病的原因吧?”清歌攥紧掌心,逼着自己不要丧失理智。 傅空青再次察看楚晞的情况,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最后还是时璋开口,说:“傅大夫已经替三爷施针,暂时让他停止咯血,但也因此让他暂时陷入了沉睡,至于原因……只能说今日用的所有药都与往日无异,药浴的每一步也都是之前做了无数次的。” 什么都没变,可就是出了意外。 清歌听了半天,听出的便是这个意思,可今日真的什么都没变吗,不,楚晞今天陪着她出了一趟门,一整个上午。 连她最后都累得在马车上睡着,更何况是身体一直不好的楚晞? 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面上没有表露出半分。 清歌越想越觉得是因为楚晞今日消耗了太多体力,这才导致药浴时没能抗住那些药材药性的“冲击”。 “你们都先出去吧,他现在的情况需要安静休养,”傅空青收回探脉的手,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地说着,“对了,去通知王爷,三爷医治的情况必须要让他随时清楚。” “是。”时璋应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清歌没有动,立在床榻边,像是没有听到傅空青的话。 傅空青有所察觉,转头望着她,“你怎么不出去?” 清歌咬了咬唇,抬手道:“我想留下来照顾三爷,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只是想……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帮到你。” 傅空青盯着她半天,最后叹出口气,道:“罢了,你去我放在浴桶边的药袋取来,拆开它,然后将里面的药渣全部分开,我必须得再确认一遍这些药有没有问题。” 清歌闻言,甚至来不及点头便立刻转身去取。 药浴所需的药,她之前都有过了解,因此即便是潮湿得几近同色的药渣,她也能够将其一一区分开。 但这到底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又因入夜,分找起来更为耗时。 楚煜是在时璋离开后半个时辰左右赶到的,身上披着的斗篷还带着点点的银絮,显然是刚从府外回来,而清歌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外面又下了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