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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澜衣:“……”

    “对了,澜衣,师尊给你治伤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裴宿风是真关心他这个师弟,连忙帮他检查身体,可刚刚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的楚澜衣却觉得有些别扭,他终究不是老神仙的徒弟,也不是裴宿风的师弟。

    他只是从另一个世界飘荡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别人的身躯,还占据了别人的关怀。

    内心窒闷的很,他抬手压在裴宿风肩上,止住那让他感到不适的关怀。

    “我很好,现在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修为也恢复了。”楚澜衣用另一个话题岔开他的注意力,“对了,师尊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裴宿风眉头一拧,眸色立马沉了下来,摇了摇头,又轻点头,说不出的矛盾。

    “师尊告诉我:万事分已定,浮生空白忙。”

    “师弟,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楚澜衣默了会儿,不说话,片刻后忽然有些怜悯地看着裴宿风,“师兄,我想起一件事。”

    “嗯?你说。”

    “我记得雅修上次好像同你讲过,师尊出关的时候叫上他……”

    他话还没说完,裴宿风猛的一惊。

    “糟了!”

    秦雅修也是昆吾的徒弟,没道理他们师兄弟俩去见师尊不带上他,在秦雅修哪怕是其他人看来都会觉得这两师兄弟关系好,就一起孤立那个关系不怎么好的小师弟。

    但事实情况并非如此,裴宿风身为掌门,本就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加上成日里担忧楚澜衣的身体,急着带他去见师尊,又没想到昆吾仙尊这次会这么快就落下断龙石,便将秦雅修给忘了。

    但忘了就是忘了。

    裴宿风看着眼前落下的断龙石,长吁短叹,偏偏在这个时候秦雅修御剑赶来。

    楚澜衣见到秦雅修就头皮发麻,这个师弟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总觉得是个大麻烦。

    于是赶紧开溜。

    回凌霄峰的路上,楚澜衣第一次体会到,在修仙的世界中拥有强大修为是一件怎样令人艳羡的事情。

    足底御风,凌空而立,借着自然界中再普通不过,再微不可查的自然元素,为己所用,载着他御向凌霄峰。

    他想,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中,可能也不算太糟糕。

    人一旦放空就容易回忆,他又将昆吾仙尊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句句揣摩个遍。

    ——我看你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在人间到底都不是神仙,没有人可以替未来的自己做决定。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

    还有留给裴宿风的那句——万事分已定,浮生空白忙。

    神仙说话确实容易高深莫测,但一般神仙说的话都会带着点警世意味。

    楚澜衣揣摩不透昆吾仙尊什么意思,但他从那些氤氲不明的话中意识到一个问题,并且这件事情昆吾仙尊是知道的,却看破不说破。

    原主喜欢辛染……

    不仅仅是谣言,不单单是做戏,他真的喜欢他,喜欢到崩塌了无情道,喜欢到在原著中的他不曾对辛染下死手,喜欢到任由自己被辛染折磨也不愿伤害辛染。

    修仙界第一人凌微仙尊……竟真的爱上了一个魔裔,一个成了魔神,满手污血的女人。

    他竟爱上了自己的徒弟。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全是楚哥的flag,等他回头再看的时候估计得蒙圈,嘿嘿。

    第29章

    凌霄峰峰顶原本只有一座小筑,只有一间寝居,独属楚澜衣。

    而现在,在小筑旁边,一树白梅落英下,多了一间二层的楼阁,那是他为辛染从裴宿风那里要来的幻灵楼阁。

    那楼阁几乎就是挨着他的寝居落地而成的,他原本只是为了保证辛染的安全,不放心才让辛染搬来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没多想。

    但现在看着那兀然多出来的小楼,心绪有些复杂。

    原主喜欢辛染,关他什么事?

    但他细想自己之前身体的反常反应,因辛染坠落寒潭而气血翻涌险些控制不住气海的繁乱,看来他虽占据了这具身躯,但这身体还带着原主人本能的反应。

    剧情他把控不了,身体他也控制不住。

    这可真是糟糕极了!

    他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快速掠过兀自出现的楼阁就想回到自己寝居,结果被眼前推门而出的辛染撞上。

    她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个子还不到楚澜衣的肩膀,也没预料到自己突然会撞上他,险些就一头扎进他胸口。

    楚澜衣皱眉:“……”

    她怎么会从他的寝居出来?

    辛染也愣了,反应过来微微垂首往后退了小半步,她手上拿着一块抹布,嗓音恬淡,不无恭敬。

    “……师尊回来了啊。”

    “我刚搬来,刚刚……在给师尊收拾屋子。师尊不让洒扫的弟子来此,那以后师尊的寝居就由小染来打扫吧。”

    打扫?

    楚澜衣双眼越过辛染,往屋内瞥了一眼。

    他的房间根本不需要打扫,修仙界又不比凡间,像他这样修为高深的人只需要掐一个咒诀就能清理干净,哪里需要打扫?

    但女孩子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冰绡,目光诚挚又殷切地看着他,他也说不出什么色厉内荏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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